当李浩轩和钱总工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时，那间能俯瞰整个工业园区的顶层房间，陷入了沉寂。
五名德国高管，呆坐着，久久没有言语。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化工设备部的负责人克莱默。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抓起桌上的电话，用颤抖的声音吼道：“接通中心实验室！让艾伦博士立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马上！在钛合金母材里加入千分之三的钇！对！就是那个东方神……不，东方人说的那个元素！进行模拟测试！我要在一个小时内看到初步结果！”
挂掉电话，他仍旧内心依旧无法平静。他看向主位的施泰因董事，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和不可思议：“董事先生，如果……如果他的建议是正确的，那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神！他为我们节省了至少半年的研发时间和数百万马克的经费！”
施泰因董事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由他一手打造的工业王国。
许久，他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克莱默，你看到的，是数百万马克的经费。而我看到的，是未来。”
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再次回归，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各位，忘掉他中国人的身份，忘掉他的年龄。从现在开始，把他当成我们最高级别的战略合作伙伴来看待。”
他对首席财务总监说：“成本不是问题。我们甚至可以再让利百分之十，用以换取合同中更长期的技术服务绑定和配件独家供应权。”
他又转向首席法务官：“巴统协议，我会亲自去波恩游说。告诉经济部那帮官僚，如果他们敢阻挠一项能为德意志带来百亿市场的合作，他们就是德意志的罪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瑟瑟发抖的销售总监施密特身上。
“施密特，你这次立了大功。从现在起，你组建一个专门的谈判小组，唯一的任务，就是配合李先生，敲定所有合同细节。记住，我们的姿态不是施舍，是合作！是请求合作！他提出的任何合理要求，都必须得到满足！明白吗？”
“是！董事先生！”施密特激动得满脸通红。
一场原本被视为笑话的会谈，演变成了一场决定公司未来命运的最高级别战略会议。而这一切的中心，只是那个已经远去的、年轻的中国男人。
返回酒店的奔驰车里，气氛同样凝重。
钱总工坐在李浩轩身边，却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天堑。他几次张开嘴，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这个年轻人太神秘了。
“小李……不，李厂长……”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用一种近乎敬畏的语气开口，“您……您到底是怎么知道克劳斯·玛菲的核心机密的？还有那个……那个稀土元素……”
李浩轩缓缓睁开眼睛，依旧神色平静。
“钱总工，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秘密，只有不对称的信息。你把所有公开的论文、专利和学术报告都研究一遍，总能从蛛丝马迹里，拼凑出真相。”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又荒谬绝伦。
钱总工苦笑了一下。把所有相关资料都研究一遍？那需要何等庞大的知识储备和信息处理能力？这已经不是凡人能做到的范畴了。
他看着李浩轩，感觉他深不可测。
当黑色奔驰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时，大堂里，代表团的其他成员早已等得心急如焚。
看到李浩轩和钱总工下车，刘副厅长第一个迎了上来，一脸幸灾乐祸。
“哟，回来了？怎么样啊我们的大功臣？是不是被人家德国人当骗子给轰出来了？我就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去自取其辱！”
“就是，你看钱总工的脸色都不太好，肯定是谈崩了。”旁边一个国企老总小声附和。
李浩轩像没听见一样，径直从刘副厅长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刘副厅长感到羞辱。
“你！”他正要发作，张秘书长已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神情严肃地看着钱总工。
“老钱，情况怎么样？”
所有人都看向了钱总工。
钱总工深吸一口气，他看了一眼站在张秘书长身后，脸色铁青的刘副厅长，又看了一眼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国企老总。
他挺直了腰杆，用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张秘书长！成了！”
“我们……成功了！”
“轰！”
这两个字，让大堂里的人都惊呆了！
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还僵在嘴角，显得滑稽无比。
“不……不可能！”刘副厅长第一个失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老钱！你胡说什么？那可是八百万马克的生产线！他们怎么可能同意？你是不是被这小子给骗了？”
“骗？”钱总工猛地转过头，这位一向温文尔雅的老工程师，此刻双目赤红，怒视着对方！
“刘副厅长！我搞了一辈子技术！我亲眼看着李厂长在德国人的董事会上，指出了他们核心研发项目的技术瓶颈！我亲耳听到他提出的解决方案，让对方的总工程师都震惊到站了起来！”
“你知道德国人最后的态度是什么吗？！”钱总工的声音越来越大，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对方的董事亲自向李厂长承诺，原则上同意我们所有的合作框架！他们说，这不是施舍，是请求我们合作！你懂吗？是请求！”
“什么？！”
“请求合作？”
“我的天……”
如果说刚才还是震惊，现在，所有国企老总的脸上，都惊骇不已！
他们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场谈判，能让高傲的德国工业巨头，说出“请求合作”这样的话！
刘副厅长的脸色，变得死灰。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之前所有的叫嚣和讽刺，在眼前这个残酷的事实面前，都变成了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自己的脸上。
张秘书长也愣住了，他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预想过最好的结果，就是对方愿意继续谈。但他万万没想到，李浩轩带回来的，是一个近乎完胜的局面！
他缓缓放下茶杯，走到李浩轩面前，他的目光，第一次用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李浩轩同志。”他郑重地说道，“你为我们省，为我们的国家，立下了大功。从现在开始，关于克劳斯·玛菲项目的一切事宜，由你全权负责。我们整个代表团，都将无条件配合你的工作！”
这番话，无异于一份正式的“授权书”。
它意味着，在这个最重要的项目上，李浩轩的权力，已经凌驾于所有人，包括他这位团长和刘副厅长之上！
李浩轩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谢谢秘书长信任。”
说完，他不再理会大堂里那些惊呆的众人，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高大的背影，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显得从容而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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