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温室的玻璃穹顶洒下来，把一切都染成金红色。
园长还跪在那里。
膝盖陷在湿润的泥土里，白大褂的下摆已经完全被染黑。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朵完美进化的食人花，准确地说，是盯着花顶那朵纯白的小花。
白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茉莉的香味一阵阵飘来，像是在嘲笑他二十年的无用功。
他的嘴唇在颤抖，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完美…这才是…完美…\"
【老人家，别看了，再看你的san值要归零了 (°_°)】
他伸出枯瘦的手，想要触碰那朵白花。
手指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敢。
那是神迹，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为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为什么不是我？\"
泪水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流下来，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划出两道水痕。
但很快，哭泣变成了笑。
\"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在温室里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在高处的鸟。
\"二十年啊…二十年…\"他一边哭一边笑，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我把青春、血肉、灵魂都献给了母神…\"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温室大喊：\"母神！您在哪里？您看到了吗？\"
\"您的仆人…您最虔诚的仆人…被一个小丫头羞辱了！\"
【小丫头？人家是比你信仰的神还古老的存在，叫声姑奶奶不过分吧 (╬￣皿￣)】
没有回应。
温室里只有植物沙沙作响的声音。
那些他亲手培育的\"孩子们\"，现在都安静地待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园长踉跄着站起来，泥水从他的膝盖上滴落。
他的眼神已经完全涣散了，瞳孔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像是大脑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状态之间切换。
\"孩子们…\"他张开双臂，像个失心疯的指挥家，\"你们还认得我吗？\"
周围的植物微微颤动。
不是回应，而是…不安。
它们能感受到，这个曾经的\"主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虔诚和执着，而是疯狂和混乱。
\"攻击！\"园长突然大吼，指着余歌离开的方向，\"去！把那个亵渎者撕碎！\"
植物们纹丝不动。
开玩笑，刚才那位存在的威压还残留在空气中呢，谁敢动？
【植物的求生欲比园长强多了，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
\"不听话？\"园长的脸色变得狰狞，\"你们也背叛我了？\"
他踉跄着走到一株巨大的藤蔓植物前：\"你！我记得你！你是我用自己的血培育出来的！\"
藤蔓微微后缩，像是在躲避他。
\"服从我！\"园长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是你们的创造者！\"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又变了，变得谄媚而卑微：\"不…不对…你们应该臣服于她…\"
\"那个女孩…她才是真正的…\"
话说到一半，他又暴怒起来：\"不！我才是被选中的！我才是！\"
这种自相矛盾的命令让植物们彻底混乱了。
攻击？臣服？到底要干什么？
而且那个恐怖的存在早就走远了，现在只剩下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在这里发神经。
就在园长第N次改变命令的时候，那株最大的藤蔓植物动了。
不是服从，而是…烦了。
真的烦了。
它缓缓伸出一条粗壮的藤蔓，像一条巨大的绿色蟒蛇，在空中摇摆着。
园长看到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对！就是这样！去吧，我的孩子！\"
但藤蔓没有朝着余歌离开的方向去。
它调转方向，慢慢地，稳稳地，缠上了园长的脚踝。
\"你…你在做什么？\"园长愣住了。
更多的藤蔓加入进来。
【植物造反了！这就是虐待员工的下场，连植物都看不下去了 (?_?)】
一条缠住他的腰，一条绕上他的手臂，还有一条…准确地堵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园长瞪大眼睛，拼命挣扎。
但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怎么可能挣脱这些充满异界能量的魔化植物？
很快，他就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从头到脚，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
其他植物也开始行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清理。
几株小一点的藤蔓爬过来，细心地把地上的泥土抚平，把园长掉落的手杖捡起来，甚至还把他那顶沾满泥巴的帽子也收拾好。
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早就商量好的。
园长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些植物…它们在合作？它们有了自己的意识？
不，不对。
它们一直都有意识，只是现在，它们选择不再服从他这个\"不合格\"的培育者。
【连植物都懂KpI考核，园长你这个老板当得太失败了 (╯°□°）╯】
藤蔓们开始移动了。
它们抬起被捆成粽子的园长，像抬着一件货物，缓缓地向温室深处移动。
那里是最茂密、最黑暗的区域，普通游客从来不会去的地方。
园长拼命扭动，想要呼救，但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他的眼泪不停地流，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绝望。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没有挣扎的声音，没有植物的嘶鸣，甚至连风声都停了。
就像整个温室都在屏息，目送这个失败的\"神父\"离开。
路过那株完美进化的食人花时，藤蔓们停了一下。
食人花顶端的白色小花轻轻摇曳，像是在…道别？
或者是在说：你不配。
【被自己培育的植物集体开除，这下班操作我服了 (\/\/▽\/\/)】
它们继续前进，穿过一片片诡异的植物群。
那些平时张牙舞爪的食肉植物，现在都安静地合拢着，像是在默哀。
会发光的蘑菇调暗了光芒，为这支诡异的队伍让路。
甚至连那些最低等的苔藓，都自觉地收缩到角落里。
整个植物王国，都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
告别他们失败的、疯狂的、不合格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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