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打在脸上，有点疼。
萧战站在天道轮盘中央，手握开天斧，指节发白。刚才那阵笑声还在耳边回荡，像刀子刮骨头。
他没动。
胸口的青莲印记还在跳，一下比一下急。
“星河。”他开口，声音哑了，“还能撑多久？”
“封印裂了第三道。”地底传来电流声，“轮盘快扛不住了。”
“我知道。”
“你一个人扛不了。”
“我不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远处有光点浮现。
一个孩子跑过来，手里捧着一把伞。伞是透明的，里面飘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星星落在了纸上。
“人族……来了。”萧战低声道。
孩子把伞举高：“万民愿力，请收下。”
紧接着，天空一道火光划过。
妖族大圣踏空而来，背后羽翼一震，一根赤红翎羽飞出，在空中燃成一团火焰，直坠轮盘。
“本命之羽，献祭信念！”大圣吼完，身形晃了晃，落地时膝盖微弯。
地面震动。
巫族祭司从地缝中走出，手持骨杖，脚踩鼓点。每走一步，大地就响起一声闷响，像是心跳。
他开始跳舞。
没有音乐，但所有人都听见了古老的歌声。地脉随之共振，一道土黄色光柱冲天而起，注入轮盘。
“这是……祈福之舞？”萧战皱眉。
“祖传的。”祭司喘着气，“只为今日。”
最后来的是一具银白色机体。
机械族代表走到中央，胸口打开一道缝隙，蓝光涌出，化作数据流般的丝线，缠上轮盘。
“量子信仰已导出。”它说，“我们相信秩序。”
萧战低头看斧。
刃口还在颤。
他知道，这些还不够。
“差一点。”他说。
“差的是什么？”星河问。
“共鸣。”萧战抬头，“他们信我，但我没让他们看见——我也信他们。”
他猛地将开天斧插进轮盘中心。
“听着！”他吼向四方，“我不需要你们为我死！我要你们——活下去！一起活着！”
声音炸开，九界投影同时一震。
人族孩童抬头，眼里有光。
妖族大圣咧嘴笑了。
巫族祭司舞步加快，骨杖重重杵地。
机械族蓝光暴涨。
六股力量终于动了。
可刚碰在一起，就炸了。
雷火四溅，空间扭曲，轮盘边缘崩出碎屑。
“要散了！”星河急喊。
“没散！”萧战扑上去，双手按住轮盘裂缝，“再来！”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青莲印记上。
七彩光爆发。
盘古血脉沸腾，经脉像被烧红的铁条穿刺，疼得他跪了一下，又硬生生站直。
“不是谁强谁说了算！”他吼，“是——我们一起说了算！”
青莲光芒卷住六股力量，拧成一股螺旋，缓缓压进轮盘核心。
咔……
第一道裂痕开始愈合。
金光从缝里溢出，像熔化的太阳。
接着是第二道。
第三道。
轮盘嗡鸣，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一声长啸。
九界投影齐齐一亮，同步率数字跳动：87%…90%…94%…96%！
“稳了！”星河声音发抖，“同步率稳定在百分之九十六！”
萧战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但他嘴角扬了扬。
“成了。”
“你差点把自己烧干。”星河说。
“值。”
“人族伞化了，妖族翎羽没了，巫族祭司倒了，机械族停机了……你拿什么谢他们？”
萧战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孩子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阿土。”
“阿土。”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以后这片天地，你们也能抬头走路。不用跪，不用逃，不用求谁。”
孩子眨眨眼：“真的？”
“我萧战说的。”他回头看向其他代表，“我说到做到。”
妖族大圣拄着拐杖站起来：“这话我记下了。”
巫族祭司被人扶着，还举起骨杖：“此誓，入地不灭。”
机械族蓝光微闪：“协议已存档，永不删除。”
萧战笑了。
笑完，他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星河问。
“东边……”他盯着裂隙方向，“它又动了。”
众人回头。
黑雾翻滚，混沌深处，一张脸再次凝聚。
还是他的脸。
但这次，它没说话。
只是笑。
嘴角咧到耳根，眼睛漆黑一片。
然后，它抬起手，指向萧战。
不是攻击。
是——邀请。
“它想让我进去。”萧战低声说。
“别理它。”星河警告，“那是陷阱。”
“我知道。”
“那你干嘛往前走？”
萧战已经迈步。
一步，两步。
离裂隙越来越近。
“萧战！”人族孩子尖叫。
“回来！”妖族大圣喊。
他没停。
直到站在封印边缘。
那只巨手缓缓伸出，隔着屏障，与他对视。
“你说你是我的命魂。”萧战开口，“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能签到？”
空气凝固。
巨手顿住。
裂隙里的脸，第一次变了表情。
像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系统。”萧战盯着它，“每天给我东西。太极图、盘古幡、九转玄功……连混沌青莲都能复制灵宝能力。你告诉我，命魂会签到吗？”
黑雾剧烈翻腾。
那张脸扭曲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你不认识这个系统。”萧战退后一步，“所以你不是我。”
“你是……冒牌货。”
轰！！！
巨手猛砸屏障，整个东荒都在抖。
天道轮盘金光暴涨，硬扛下这一击。
裂痕没再出现。
反而有新的金色纹路从核心蔓延出来，像藤蔓一样缠绕轮体。
“它生气了。”星河说。
“因为它怕了。”萧战冷笑，“它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可我知道。”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道光纹。
【任务完成：镇守东荒裂隙】
【奖励发放：盘古血脉·第三层觉醒】
体内轰的一声。
像是有座山炸了。
筋骨重组，血液沸腾，皮肤下浮现出古老符文。
一股力量从丹田冲上头顶。
“帝江的穿梭虚空……祝融的焚天烈火……共工的怒浪滔天……”他喃喃，“我选——共工之力。”
话音落下，右手凭空一抓。
水龙自虚无中诞生，盘旋而起，撞向裂隙屏障。
轰隆！！
黑雾被掀飞一大片。
巨手缩了回去。
“有效。”萧战握拳，“现在，我能正面打了。”
“你打算打进去？”星河问。
“不。”他摇头，“我要让它自己出来。”
“怎么引？”
萧战看向机械族代表。
“你还剩多少运算力？”
“百分之三。”机体回答，“勉强能维持监控。”
“够了。把刚才那段对话重播一遍，频率调到最高，对着裂隙放。”
“放什么？”
“我问它的那句话。”
星河明白了：“‘你为什么能签到’？”
“对。”萧战眯眼，“它怕这个。那就让它多听听。”
机械族机体启动，蓝光闪烁。
几秒后，萧战的声音在东荒上空回荡——
“你为什么能签到？”
“你为什么能签到？”
“你为什么能签到？”
一遍，又一遍。
裂隙剧烈震荡。
黑雾翻滚如沸水。
忽然，一只眼睛睁开。
不在脸上。
在巨手的手心。
竖瞳，冰冷，盯着萧战。
“它出来了。”星河声音发紧。
萧战笑了。
“来得好。”
他举起开天斧，正要动手——
“等等。”星河突然说。
“怎么？”
“你上次签到，拿到的那个能力……混沌之眼，还在吗？”
萧战一愣。
低头看胸口。
青莲印记微微发烫。
“在。”
“用它看看那只眼。”
他闭上眼，混沌之眼开启。
视野撕裂。
灰白混沌中，那只竖瞳清晰浮现。
可就在下一瞬——
瞳孔深处，竟映出另一个画面。
不是东荒。
不是裂隙。
是一座庙。
庙里有一棵树。
树下坐着一个人。
背对着他。
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
萧战猛地睁眼。
冷汗直流。
“你看见什么了？”星河问。
“……有人。”他声音发涩，“在我之前。”
“谁？”
萧战盯着裂隙，嘴唇动了动。
“可能是……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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