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花开,亘古等待)
那温暖的拥抱,子女环绕的欢声,张磊掌心真实的触感……一切再次如同风中的沙堡,在她帝境神识最深处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细微的碎裂声。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破碎景象,只是……褪色。
怀抱空了。
声音散了。
那历经千辛万苦、仿佛触手可及的张磊,如同水中倒影,在她眼前一点点变淡、透明,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于无形。连他最后那声“杨谦”的余韵,都仿佛是她绝望心湖里自顾自荡开的涟漪。
原来,从未归来。
原来,神魂俱灭,是真的。连七钥合一、帝境修为、初始之地,都无法从绝对的“无”中,定义出他的“存在”。
魔主的幻境,是恶毒的戏弄。
而这一次,是她自己的心,在她抵达终点、触及那最终界限时,为她编织的、最为残酷的……自救的谎言。
任杨谦僵立在原地,帝境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不是消失,而是沉入了死寂的深处。她没有嘶吼,没有崩溃,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那双曾倒映星域生灭、定义规则秩序的帝眸,此刻只剩下一片荒芜的灰白。
她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插入初始之地温润的土壤中。
然后,她看到了。
就在她指尖前方,不知何时,生长出了一株嫩绿的幼苗。两片新叶如同合拢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在虚无的风中显得如此脆弱,却又如此顽强。
而更让她灵魂震颤的是,那幼苗之上,竟然萦绕着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与她灵魂本源同频共振的、独属于张磊的纯净气息!
这不是残魂,不是印记,更像是……他曾经“存在”过的概念,于此地,以此种形式,显化而出。
一瞬间,所有的疯狂、所有的绝望、所有的偏执,都从任杨谦身上剥离了。她安静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神性的平静笼罩了她。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那稚嫩的叶片。
“原来……你在这里。”她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她不再试图去“定义”他的归来,不再去对抗那“神魂俱灭”的绝对法则。
她只是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在这株幼苗旁。
以帝境本源为露,以星辰光辉为衣,以超越时空的思念为土壤。
她看着他慢慢抽枝,长出第三片叶子,第四片叶子……看着他纤细的茎干逐渐变得坚韧。
她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是一株草,一棵树,还是一朵花。她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一年?百年?千年?万年?
这都不重要了。
她曾经跨越维度,鏖战魔主,定义帝境,只为追寻一个结果。
而现在,她找到了另一种形式的“在一起”。
她在他“存在”的概念旁,守着他的新生。哪怕这新生,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样,哪怕这过程,需要耗费她永恒的时光。
“没关系,磊。”她对着那株仿佛在倾听的幼苗,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带着泪光的微笑,如同冰雪初融。
“这次,换我等你。”
“百年,千年,万年……我都愿意。”
她坐在那里,身影在初始之地的微光中,与那株幼苗构成了一幅静止却又充满无限生机的画卷。
救夫之路,似乎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终点。
亦或是,一个超越了生死、形态与时间的……起点。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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