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拍摄进度过半，这天正在拍摄迈尔斯和露比的对手戏，只见李扬穿着牛仔外套，坐在码头的旧木箱上，手里转着枚捡来的贝壳。
安妮穿着粗布工装裙，裙摆沾着细沙，正往他的口袋里塞着橘子糖。
“你昨晚又去灯塔了？” 李扬伸手帮安妮拂去发梢的海草，声音压得很低，“我在礁石后都听到了，你的歌声很美。”
安妮突然攥紧李扬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迈尔斯，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父母。” 她的眼里泛着恳求的光，“他们会觉得我在背叛这个家。”
李扬反手握住安妮的手，“露比！”他望着女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歌唱不是背叛，是让世界听到你的心声。”
安妮突然笑了，“迈尔斯，你说话总像在写诗。” 她剥开橘子糖塞进李扬的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等我赢了比赛，就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卡。” 李扬站起身，拍了拍沾在牛仔裤上的沙砾，“这条的情绪很不错，安妮的微表情尤其到位。”
休息十分钟后，剧组重新开拍。这次的场景是迈尔斯发现露比偷偷填报了伯克利音乐学院，两人在渔船甲板上爆发争吵。
海风吹得帆布猎猎作响，咸涩的气息里裹着火药味。
李扬猛地抓住安妮的手腕，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你说过只是去参加比赛！”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伯克利在纽约！你要怎么跟你父母解释？他们连你参加合唱团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安妮用力甩开李扬的手：“那又怎样？”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尖锐，“难道我要一辈子困在这艘破渔船上，每天帮他们卖鱼、收网、当翻译机？”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扬往前逼近一步，阴影将安妮完全笼罩，“我只是说你该跟他们坦白！”
“你根本不懂！” 安妮突然抓起渔网砸向李扬，麻绳抽在他胳膊上发出闷响，“每次跟鱼贩讨价还价，我都要看着佛兰克比划脏话，再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所有人看我父母的眼神像在看怪物！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这种眼神里！”
李扬的声音却突然放低，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我只是不想看你和他们决裂。你知道弗兰克为了给你买新麦克风，偷偷卖掉了他们的房子？”
安妮的动作猛地顿住，像被施了定身咒。阳光照在她错愕的脸上，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布满划痕的甲板上：“他…… 他从来没说过……”
“因为他爱你啊，傻瓜。” 李扬伸手想帮她擦泪，指尖刚碰到她的脸颊，又触电般缩了回去，“爱不是把你捆在身边，是知道你要飞，却还是忍不住给你准备翅膀。”
安妮突然蹲在地上哭出声，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远处的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沉闷的呜咽，像在为这对年轻的恋人叹息。
“卡！” 李扬的声音打破沉默，他递过纸巾的手还在微微发颤，“这段爆发力够了，但安妮最后那个哭腔可以再收一点 —— 露比骨子里是倔强的，眼泪里得带着不服输的劲儿。”
安妮接过纸巾，眼眶红得像兔子：“刚才你抓我手腕时，真的像要把我捏碎了。” 她突然笑起来，用手背抹了把脸，“不过那种窒息感，倒让我一下子就找到露比的委屈了。”
李扬刚要接话，圆圆把手机递了过来，说道：“扬哥，你看下这个新闻。”
“他们怎么能这么写？” 刘一菲攥着剧本的手指泛白，声音都在发颤，“特洛伊老师每天都会教安妮姐手语。上次苏珊老师过生日，玛丽姐还亲手做了手语形状的蛋糕，大家明明好得像一家人！”
这时大家才知道，有狗仔混进了小镇偷拍，镜头像藏在暗处的毒蛇，偷拍下安妮和特洛伊比划手语的画面，转头就炮制出 “安妮?海瑟薇耍大牌，拒绝和聋哑人演员对戏”的假新闻。这让剧组闹出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
身为当事人的安妮反而很平静：“别生气，等电影上映，大家就知道真相了。”
李扬却让张明联系律师：“联系最好的律师，给那家报纸发律师函。要他们公开道歉，还得在头版刊登。这不仅是为了安妮，更是为了所有聋哑演员，而且一旦这个事情闹大，对电影的影响也很大。” 他转头对特洛伊说，“明天我们开个新闻发布会，必须对这个虚假新闻进行谴责，到时候你专门讲讲聋哑演员的付出和不易。”
第二天的发布会设在码头仓库，背景板上贴满了剧组日常的照片。
发布会上，特洛伊用手语说：“安妮是我见过最敬业的演员，她每天都会抽出两小时来学手语。” 而玛丽则展示了她送给安妮的手语字典，里面贴满了便利贴。
这场风波意外地让更多人关注到电影。
李扬看着电脑上 #为聋哑演员正名# 的话题热度飙升，突然对安妮说：“不如我们加场戏？露比教合唱团打手语，就用《You'll Never walk Alone》。”
安妮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这个主意太棒了！音乐是翅膀，手语是羽毛，合在一起就能飞翔。”
加拍的这场戏成了全片的高光时刻。三十多位演员站在礼堂里，一边唱歌一边打手语，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落在他们身上，像披上了一层金光。李扬坐在监视器后，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或许就是电影的魔力，能让不同的声音在同一个频率上共鸣。
四月末的波士顿已透着初夏的暖意，码头的野花顺着木栈道一路铺到海边。李扬正盯着监视器里格蒂教露比叠纸船的镜头，刘一菲指尖翻飞间就折出了一艘纸船放进海水里。
这时圆圆拿着手机快步走过来，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四月三十日。
“扬哥，王总刚发来消息，汇报了《泰囧》今天首映的情况。” 圆圆把手机递过去，“王总说现场来了快两百号媒体。”
李扬看着手机里，王义发来的现场照片，黄博穿着花衬衫正和徐争勾肩搭背，王保强举着相机追着他俩拍，背景板上硕大的“泰囧”二字显眼无比。
李扬突然想起去年在曼谷的时候，徐争抱着剧本说 “这故事得拍得让观众笑出眼泪” 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
“晚宴的时候，让王义替我多敬他们几杯。” 李扬把手机递回去，目光落回监视器里漂远的纸船，“顺便告诉徐争，等我回去，他欠我的那顿酒该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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