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废墟在月光下伸展着扭曲的骨架，断裂的混凝土和裸露的钢筋像垂死巨兽的肋骨。空气中铁锈与机油的气味底下，藏着更隐秘的腐败甜腻，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腐烂。凌渊伏在断墙后，左眼微微灼痛，数据流在视网膜上勾勒出地下设施的轮廓——那是一片蛰伏在黑暗中的精密杀阵。
“入口在第三冷凝塔基座下方，”铁砧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在平板划过模糊的蓝图，“防御比三年前强了五倍。热感应、运动传感、灵炁监测……还有我没见过的能量特征。”
墨影如液态阴影般滑到他们身侧，肩头淡紫印记在灵视下若隐若现：“巡逻队四分钟经过一次，带着新型嗅探仪。更麻烦的是那些游荡的构装体，能量核心很……冷。”
凌渊左眼刺痛加剧，低语在颅骨内泛起涟漪：“不止构装体。入口附近的灵炁是活的，带着饥饿感。他们把溟渊污染织进了防御网。”
雷公活动着暗金手臂上新增的裂纹，闷声道：“管它活的死的，砸开就完事！”可他紧绷的肌肉暴露了真实状态——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基座下方传来的压迫感。
“硬闯是最后手段。”凌渊强迫自己忽略被窥视的感觉，“铁砧，维修通道还能用吗？”
“理论上可以，”铁砧眉头紧锁，“但出口在二级管控区，暴露就是瓮中捉鳖。而且我不确定旧权限还能否通过升级后的系统。”
短暂沉默后，凌渊做出决断：“分两步。墨影跟我清理外围，找防御缺口。铁砧远程干扰。雷公策应，必要时制造混乱。”
雷公不甘地点头。
两人如幽魂融入废墟阴影。凌渊将心源流化作无形触须，感知着肉眼难见的灵能陷阱；墨影纯粹依靠技巧，在监控死角间穿梭。他们绕过两支巡逻队，借着一阵裹挟刺鼻化学物质的风沙掩盖了拆除三个传感器的动静。
抵达基座边缘时，地面覆盖着黏腻黑色物质，踩上去如陷血肉，吸收声响的同时散发着微弱污染。
“就是这里。”凌岩指着锈蚀格栅，边缘留有陈旧工具痕。
墨影刚取出撬具，凌渊猛地按住她手腕。
“不对！”左眼蓝光暴涨，“格栅被‘连接’着！是能量神经！”
格栅表面骤然浮现发丝般的紫色脉络，随搏动与黑色地面连成整体。贪婪的意识波动从金属传来。
黑色“地毯”突然蠕动！黏滑触须窜出，缠绕脚踝，精神腐蚀直钻灵炁防护。
墨影腕刃翻飞斩断触须，黑烟散处更多触须涌出。凌渊将心源流转为高频净化力场，触须触及淡蓝光晕时发出灼烧声急缩。
“它们惧纯能量！”凌渊低喝。
动静已惊动暗处。两个游荡光点骤然转向——剥皮猎犬状的构装体冲刺而来，金属与血肉拼接的躯干上，眼眶燃烧紫火，裂颚露出旋转的能量导管。
“是‘啃噬者’！”铁砧通讯器传音急促，“别让导管接触防护！”
墨影抬手射出电磁脉冲镖。电芒在啃噬者头部炸开，它们动作僵直，紫焰明灭。
“脉冲效果有限！”墨影急告。
凌渊心源流凝成无形尖锥，直刺其中一只胸口跳动的紫色核心。
“噗！”结晶碎裂，构装体僵立不动。
另一只却已挣脱干扰，无声咆哮震击意识，裂颚导管产生强吸力，凌渊护盾肉眼可见稀薄！
雷光如裁决之剑轰落！
“轰！”
雷公矗立不远处，臂上电蛇乱舞：“看不过眼了！里面怎样？不行就撤！”
至阳雷法对阴邪构造效果显着，啃噬者在电光中崩解成焦块。
战斗惊醒了沉睡的杀阵。警报撕裂夜空，探照光束从基座顶端扫下，密集脚步声从四面涌来。
“没时间了！”铁砧声音决绝，“我强行破解了部分连接，格栅十秒后熔毁！我会制造能量假目标引开追兵！”
凌渊与墨影对视颔首。
“雷公，按计划接应！”凌渊喊道，转向剧烈发光扭曲的格栅。
两人撬棍同时发力！
“嘎吱——轰！”
格栅崩开，露出散发霉味与金属腥气的向下斜洞。他们纵身跃入的刹那，身后入口在过载白光中熔成扭曲金属疙瘩，彻底封死！
爆炸气浪推着他们在黑暗通道滑行数米。退路已断，前方黑暗浓稠如墨，腐败气息几乎凝成实体压迫胸腔。壁上血管状苔藓散发紫光，随低语节奏搏动。
凌渊稳住身形，左眼蓝光刺破黑暗。“我们进来了。”
墨影检查弩箭，眼神锐利如初：“这里比外面更……饥饿。”
通道深处，溟渊母体的脉动如沉睡古神的心跳，牵引着每一缕污浊灵炁。深渊已张开巨口，而他们正滑向它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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