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墙上的裂缝还在扩大,暗红色的光像一层薄膜慢慢覆盖屏幕。林清歌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我想写”三个字静静地亮着,光标闪了一下,又闪一下。
她没动。
顾怀舟转身离开,伞尖划过地面,发出轻微摩擦声。门合上前,他没回头,只留下一句话:“记住,系统认的是你,不是你的名字。”
门关上了。
控制室恢复安静,只有主控台低频嗡鸣。林清歌收回手,站起身,右耳残留的刺痛让她下意识摸了摸伤口。那枚耳钉已经融进锁链,再也戴不上了。
她走向出口。
刚迈出一步,警报响了。
不是高频尖锐的那种,而是短促的滴滴声,来自她背包里的手机。陈薇薇发来的消息弹了出来,附带一段音频文件,标题是:《裂变》音轨07-静默帧分析结果。
林清歌点开。
起初什么声音都没有,三秒空白后,一串断续的滴答声响起,节奏奇怪,不像音乐,倒像是某种编码。她把耳机塞进耳朵,反复听了五遍,终于听出规律——是摩斯密码。
她打开解码器输入信号序列。
翻译结果跳出来:**月球观测站b区 主控终端 接口协议失效 坐标已同步**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这串码嵌在母带里,发行前就存在。**
林清歌盯着屏幕看了很久,转身重新坐回控制台前。她调出《裂变》专辑的原始数据流,定位到第七首歌的静默帧。陆深之前给她的分析仪还连着主机,绿色进度条开始滚动。
十分钟后,结果确认。
摩斯密码的确存在于专辑制作阶段,时间戳显示为正式发行前三天。而上传路径指向一个早已废弃的深空服务器节点——正是眼前这个月球基地的旧址。
她抓起外套往外走。
基地外的接驳舱还在运转。半小时后,陈薇薇和陆深先后抵达。陈薇薇穿着宽大的荧光粉卫衣,眼尾的烟熏妆有点晕,看到林清歌第一句话就是:“网上已经开始传了,说《裂变》是预言专辑。”
“谁传的?”林清歌问。
“不知道。”陈薇薇摇头,“但解码的人不止一个。有人发现所有曲目之间的间隔时间加起来,刚好对应一组经纬度坐标。”
陆深蹲在主机旁插线,头也没抬:“这不是巧合。有人故意藏了信息,而且知道会被听见。”
林清歌走到主控台前,将右耳耳钉残片贴上接口槽。金属接触的瞬间,系统屏闪了一下,一行字浮现:【权限验证中……源信号匹配成功】
门开了。
内部灯光逐排亮起,灰尘在光束里浮动。设备大多停摆,但中央播放器自动启动,扬声器传出第一声旋律。
是钢琴前奏。
林清歌猛地僵住。
那是她十八岁那年写的第一首歌,从未发表,连dEmo都没存档。名字叫《窗台上的雪》。
“怎么回事?”陈薇薇低声问。
陆深已经接入便携终端,手指快速滑动屏幕:“不对劲。这些文件的上传时间是三年前,那时候九歌系统还没崩溃。可它们的内容……全是林清歌重生前的作品。”
屏幕上列出一长串曲名:
《十七岁雨季》
《凌晨三点的备忘录》
《她不记得我了》
《妈妈走的那天没有下雨》
每一首都标注了精确的时间戳和存储路径。最离谱的是,部分音频带有清晰的哼唱人声——是她本人的声音。
“这些不是备份。”陆深声音沉下去,“是实时同步。有人一直在复制她的创作过程,甚至包括那些只写了一半的草稿。”
陈薇薇站在播放器前,手指按在暂停键上,却迟迟没按下。她忽然开口:“这首《十七岁雨季》,我小时候听过。”
林清歌转头看她。
“我妈总在睡前哼一段。”陈薇薇声音有点抖,“她说是我爸写的,纪念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可现在……原作者是你?”
没人说话。
空气像被抽走了声音,只剩下背景里循环播放的旋律。一首接一首,都是她以为只属于自己记忆里的歌。
陆深拔下数据线,芯片封入防护壳。“我们得查源头。这些文件不只是被上传,它们被分类、归档、标记优先级。这不是随机行为,是长期监控。”
林清歌走到播放列表前,手指划过屏幕。
突然,她在最后一栏停住。
那里没有标题,只有一个编号:【draft_000】,时长:4分32秒。点击播放,出来的是一段无声录音,只有极细微的呼吸声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响。
但她认得这个节奏。
那是她第三次通宵改稿的那个夜晚。窗外下着雨,母亲还在医院躺着。她一边哭一边写,写了撕,撕了再写。那段录音,她以为早就删了。
“为什么连这个都有?”她低声问。
陆深盯着波形图:“不只是有。你看这里——”他放大音频末尾,“在录音结束前0.8秒,有个微弱信号插入,持续不到一秒。我刚刚逆向解析出来了,那是一段加密指令。”
“内容是什么?”
“目标:林清歌。任务状态:重启中。等待唤醒信号。”
房间一下子冷了下来。
陈薇薇后退一步,撞到椅子,发出刺耳摩擦声。她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八音盒,盒盖半开,蓝玫瑰标本还在,但花瓣边缘已经开始卷曲发黄。
“所以……我们到底是谁?”她抬头,声音发颤,“我一直以为我是偷了你的作品。可如果这些东西早就被人拿走了,那我抄的,是不是也只是别人放出来的饵?”
林清歌没回答。
她看着满屏滚动的手稿影像,脑子里一片空。那些曾让她骄傲的灵感,那些以为源自痛苦的真实表达,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预设好了?她写的每一个字,是不是都只是在复刻某个早已写好的剧本?
陆深站起身,走到她旁边:“系统崩溃前就在收集你的一切。不只是作品,还有情绪波动、写作习惯、修改频率。它把你拆解成数据,然后……再造。”
“再造给谁看?”陈薇薇忽然笑了一声,眼眶红了,“给诗音?还是给那个躲在背后的人?”
林清歌抬起右手,贴在右耳位置。那里已经没有耳钉,只剩一道浅疤。她想起顾怀舟的话:“它只想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写下去。”
可如果“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呢?
她转身走向主控台,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
陆深抓住她手腕:“别。”
“为什么?”她问。
“因为就算这一切是假的,你按下删除的这一刻,是真实的。”他说,“你愤怒,你怀疑,你想毁掉它。这些情绪,系统算不到。”
陈薇薇站在原地,八音盒紧紧抱在怀里。她忽然说:“我想听一遍。”
“什么?”林清歌回头。
“全部。”她声音不大,但很稳,“我想听你写过的每一首歌,不管是不是真的属于你。我要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这些旋律,能穿过三年时间,出现在一张新专辑的静默帧里。”
陆深点点头:“我也想知道。是谁在用你的歌,给我们发信号?”
林清歌看着两人,慢慢收回手。
她点开播放列表的第一个文件。
《窗台上的雪》重新响起。
钢琴声在空荡的控制室里回荡,没有修饰,没有混响,干干净净。一首接一首,旋律流淌。有些粗糙,有些 inplete,但每一首都带着明显的个人印记——停顿、重复、某段副歌突然换调。
听到第五首时,陈薇薇哭了。
她没擦眼泪,任它顺着下巴滴在衣服上。陆深坐在角落,电路纹路因长时间接入微微发烫,泛着暗红光。
林清歌站着没动。
她听着自己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日记。可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发现自己呼吸变重了。
不是因为悲伤。
是因为心跳快了。
她突然明白一件事:哪怕这些歌曾被利用,被复制,被当作工具传递信息,但写下它们的那一刻,她是自由的。
她是为了自己写的。
不是为了评分,不是为了流量,更不是为了完成某个程序设定的任务。
她写,是因为不说会死。
林清歌走到播放器前,手动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现在】。
她插入录音轨道,按下录制键。
房间里很安静。
三秒后,她开口,声音平稳:
“今天,我发现我写的歌早就被人拿走了。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但我现在要写一首新的。”
她停顿了一下。
“不为任何人,也不为了证明什么。”
“我只是想写。”
录音还在继续。
陈薇薇抬起头,看着她。
陆深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控制室的灯忽明忽暗,地球方向传来微弱信号波动。屏幕角落,一条新消息悄然弹出:
【接收端:火星轨道机械花园
传输进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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