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餐厅的晚餐气氛融洽，但彼此都清楚，那只是正餐前的开胃菜。结束后，陆沉渊的座驾直接驶向了位于半山腰的陆家老宅——并非主宅，而是属于他个人的、一处更为隐秘和安静的别墅。
书房位于别墅二楼，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座城市的夜景。与渊渟科技总裁办公室的冷硬现代风格不同，这里的装修是沉稳内敛的中式风格，大量的实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从经济学、历史到军事、科技，涉猎极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旧书的味道。
苏晚跟着陆沉渊走进来时，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整个空间。这里更像是一个私人领域，充满了他的个人印记。
“坐。”陆沉渊引她到靠窗的沙发坐下，亲自为她沏了一杯红茶，“这里很安全，也没有监控。”
苏晚接过茶杯，道了声谢。温暖的杯壁驱散了夜间的些许凉意。
没有过多的寒暄，陆沉渊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开门见山：“‘King’是我。”
他承认得如此直接，反而让苏晚微微怔了一下。她抬眼看他，他目光坦诚，没有任何回避。
“那段时间重叠……”苏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有一个朋友，或者说，曾经的搭档。”陆沉渊语气平静，带着一丝回忆，“他负责具体的代码实现和部分测试，我提供核心算法和架构。‘King’是我们共用的代号，也是我们当时那个小团体的象征。后来……因为一些理念分歧，他选择了退出，隐姓埋名。北欧的那个商业峰会，是我为他打的掩护，助他彻底脱离过去的影子。”
他解释了那个看似不可能的时空重叠。这不是推诿，而是陈述一个事实，也间接透露了他过去人际关系的一角。
苏晚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解释。这符合她之前人格侧写中关于“善于布局”和“恪守底线”的判断。
“那么，‘深潜者’……”苏晚继续问道。
“它存在的初衷，并非为了利益或权力。”陆沉渊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最初，只是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想要在主流力量无法触及的灰色地带，做一些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后来逐渐发展成型，成为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它独立于任何国家或组织，只遵从我们自己的准则。”
他没有详细说明“准则”是什么，但苏晚能感受到那份重量。
“我明白。”苏晚放下茶杯，迎上他的目光，决定也展现出自己的诚意，“‘谛听’的建立，源于我对信息不对称的厌恶，以及……想要守护一些东西的执念。它不隶属于任何势力，它的核心是分析和传递真相，至于如何利用真相，取决于接收到它的人。”
她也没有透露“谛听”的全部，但点明了其立场的相对中立和工具属性。
两人都没有追问对方组织的具体细节，比如成员名单、据点分布、核心技术。那是不必要的，也是逾越界限的。他们交换的，是彼此立场的核心逻辑和一部分真实的过往。
这种有限度的、建立在巨大信任基础上的坦诚，比毫无保留的倾诉更加珍贵。
陆沉渊看着她，灯光下她的脸庞柔和而坚定。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所以，现在‘隐’小姐对‘零’先生和‘King’的调查，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吗？”
苏晚也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清浅的暖意：“看情况。如果后续表现不佳，保留重启调查的权利。”
话语中带着玩笑，却也表明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博弈状态将会成为一种常态。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陆沉渊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为了庆祝我们……初步的坦诚，以及成功的联手？”
苏晚看着他倒酒的动作，没有拒绝。
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醇厚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映照着书房温暖的灯光和窗外璀璨的夜景。
这一夜，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情报攻防，只有两个背负着巨大秘密的灵魂，在静谧的夜色中，彼此靠近，交换着信任与理解。
有些界限，在这一刻被打破了。有些联系，变得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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