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怪异评论后,慢慢变得稀少、凝重。
现场观众脸上的好奇也渐渐凝固。
故阳的后背僵直,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子。
他看着大屏幕上的歌词,本能地感到了害怕。
那种感觉,就像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野餐,却一脚踩进了伪装成草皮的深渊。
“如果会怜悯我,
又何必抓住我,
......”
女声甜美,如同天使,却唱着如同刀割般的歌词。
这首歌就像是一位受害者的心里独白。
演播厅里,一片寂静,台下的观众不少人已经开始红了眼眶。
故阳感到一阵反胃。
他那些看似天真的词句背后,是一个血淋淋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秦瀚文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侧头对南夜安说,“编曲完全是反常规的,用最童真的旋律,包裹最残忍的内核。这种对冲……太狠了。”
南夜安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紧锁着舞台。
这首歌的结构是破碎的,节奏在舒缓中布满不规则的停顿,像是创伤者断断续续、无法正常进行的呼吸。
范宁的作曲功底,加上凌落的词,把抽象的心理创伤,变成了具象化的声音。
直到一声于冬儿唱到:
“为什么不偏不倚,
选中我一个,
......”
台下观众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直播间内,此刻直接迸发出密密麻麻的弹幕:
【为什么为什么.......】
【那女孩当时该是怎样的绝望啊!】
【我靠,这首歌要封神吗?】
【我是来听歌的,不是......不是......呜呜!】
舞台上,第二段主歌开始。
“之后几年,她身边,仍然指指点点,
从未想过,最难的,就是回到从前,
……”
女歌手脸上的本就没有微笑,此刻更加变得灰白起来。
男歌手则蜷缩在舞台一角,像一只受伤的困兽。
故阳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想起了范宁说的话,这是一个需要被听见的故事。
原来,这就是那个故事。
不是意外,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是比江锦歌所做的,更黑暗、更隐秘的罪恶。
他下意识地看向凌落的背影。
那人依旧坐得笔直,像一座沉默的山。
可故阳却觉得,那座山此刻正承受着万钧的重量。
“还是难过,神又说,唱歌会好得多,”
女歌手的声音开始颤抖,
“他骗人的,不是的,我已经唱哑了……”
她抬起头,看向观众席,眼神里是破碎的祈求。
“想开给世界的花,你教我怎么表达,是不是要……对着你……跪下!”
最后一句,她猛地跪倒在舞台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这一跪,仿佛跪在了所有人的心上。观众席里,已经有女孩子捂住嘴,无声地哭泣。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被泪水和愤怒淹没。
【我操……听到这首歌,我想手刃这些畜生。】
【畜生?别侮辱畜生好不,这些都不配。】
【美丽不是她的错……为什么指指点点的是她?】
【凌落,范宁,你们到底挖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故阳的眼眶发热,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巴梦死死用双手捂着嘴,眼眶通红。
台下观众憋着喉咙里的哽咽,一个劲的用纸巾擦拭眼泪。
情绪在这一刻被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如果会贪恋我,又何必伤害我,是呢,原谅你呢?
.......人类啊可笑的,为什么凋零了的,不止我一个!”
灯光开始疯狂闪烁,音乐变得混乱、嘈杂。吉他效果器模拟出孩童的哭声,尖锐刺耳。
左声道的音响里传来模糊的质问“你为什么欺负我”,右声道却是卑微的“我错了”。
两种声音在演播厅里冲撞,撕扯着每个人的神经。
“这……”故阳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是认知冲突,”南夜安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震动,“他在用声音还原受害者内心的自我怀疑和矛盾。太残忍了,也太真实了。”
舞台上的表演进入了最疯狂的阶段。
“是否会,拽着我,掐着我,撕破着我……”
“是否会,勒着我,咬着我,扯乱着我……”
男歌手的声音变成了梦呓般的吟唱,他伸出手,动作迟缓地模仿着歌词里的动作,却始终没有碰到女歌手。
而女歌手则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会就好,让我躲躲,悄悄躲躲……”
故阳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看着舞台上那两个身影,一个施暴,一个躲藏,明明没有触碰,却比任何肢体冲突都更让人窒息。
“真的有在很怀疑呢,也许世界并不欢迎我……”
最后的吟唱,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和绝望,像一根针,扎进了所有人的心脏。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的疯狂、混乱、喧嚣,都在一瞬间消失。
舞台上,只剩下清脆的、老旧八音盒的音乐,叮叮咚咚,循环往复。
“披头散发,很多疤,不认得我的话……”
“然而发芽,笑着花,肚子越来越大……”
童声再次响起,纯净清澈,却像一把钝刀,在每个人的心上反复切割。
歌声结束。
整个演播厅,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死寂。
与其他歌手不同的是,这首歌唱完,没有任何人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
这首歌不该被鼓掌,不是歌不好,而是......
这首歌背后的这个故事,值得他们站起来,默默的表达自己的敬意。
舞台上的两个歌手,一个跪着,一个站着,都没有动。
尤弘昌走上台,他的眼圈通红,拿着话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舞台上、对着创作人席位的范宁和凌落,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尤弘昌还未说完,便侧头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故阳慢慢地站起来,他擦掉脸上的眼泪,目光越过人群,牢牢地锁在凌落的身上。
那个会给他做早饭,会在他耍赖时无奈又纵容的凌落。
也是那个能写出“奔赴山河,初心不改”,也能写出“负重一万斤长大”的凌落。
他的心里,一面是家国天下,山河万里。
另一面,却是人间百态,酸甜苦辣。
尤弘昌转过身来,眼框红肿,眼球中布满了血丝,他深呼吸一口气,拉着两位歌手站在舞台中间,继续主持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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