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机灭了,蓝光没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机器冷却的声音,噼啪响。我靠在墙边喘气,胸口疼,肋下的伤又犯了。这是三个月前在城北数据站留下的。手里握着神经抑制枪,枪管还发热,刚才那一击耗了很多电。我看了一眼电量,剩37%,还能用,但不能再连发三次。
赵勇蹲在门口,给一个队员包扎小腿。那人没喊疼,可头上全是汗。赵勇脸上有灰也有血,眼神很冷。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们认识十年,不用说话也懂对方的意思。
李悦坐在操作台前,手指还在敲键盘。她确认防火墙锁死了。屏幕上的红警变成了绿灯:“核心协议已隔离,外部访问永久封禁。”她松开手,指尖有点抖,不是怕,是太累了。她摘下耳机,放在桌角,脸色有点白。
没人说话。
整个b区控制室很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我知道不对劲。敌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phase-3。这个项目花了他们七年时间,上百亿资金,还有很多人丢了命。一台主机坏了,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损失。他们一定还有后招。
就像猎人设陷阱,总会留一条路让人逃。
耳机突然震动,是加密频道接通了。我立刻接起来。
王铮的声音传来:“陈昭,外围三号点发现两辆黑车,往园区东侧来了,没牌照。”
他是留守监视组的,在高塔上用热成像仪看外面的情况。
“车上有人吗?”我问,眼睛看着主控屏。
“有,至少四个,全副武装,动作很专业。他们走的是废弃物流通道,避开巡逻路线。”
我看监控,东区路上有两个移动光点,不是巡逻队。它们正朝地下货运电梯去。那个电梯通到地下三层数据中心的最后一道出口。
“他们要转移。”我说,声音很平。
赵勇站起来,把弹匣拍进枪里,咔哒一声。他冷笑:“主机坏了,不代表他们没底牌。只要一块硬盘连上网,phase-3就能复活。”
他说得对。phase-3不是普通AI,它是分散存储的系统。就算主服务器毁了,只要有备份硬盘接入网络,它就能重建,甚至变得更聪明。
李悦合上终端箱,站起来说:“我截到一段未发送的指令草稿,目标地址是城南中转站。”
她递给我一张小卡。我插进便携终端,调出内容。是一段加密命令,目的地写着:南七路18号,原化工厂旧址。那里是我们三年前捣毁的一个地下数据中心,后来被政府封了。没想到他们又用上了。
我盯着屏幕,一辆车已经停在货运电梯外。红外图像显示有人在搬箱子——那种专门运硬盘的防震恒温箱。
原本计划是等他们完成最后一次数据同步再动手。情报说今晚两点所有备份会集中整合。我们想趁机端掉整个链条。
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动了。
不能再等。
我拔掉无线耳机,拿出有线通讯线,插进指挥终端。无线信号可能被监听,phase-3能嗅探量子级信号波动,一旦发现异常就会自毁。现在只能用物理连接,切断所有泄露可能。
“所有人关掉无线设备,切换有线联络。”我下令,声音通过硬连线传进每个人的骨传导耳机。“赵勇,看好俘虏,我要确认是不是内鬼。”
赵勇点头,进了审讯室。两分钟后出来,摇头:“一句话不说,身上也没发信器,频谱扫描也没发现信号源。应该是底层执行者,不知道高层计划。”
我松口气。至少不是内部泄密。过去三年我们多次行动失败,上级怀疑有双面间谍。后来查出是个后勤文员,清掉了,但阴影一直都在。
李悦站在我旁边,压低声音:“如果我们现在强攻,我的防火墙最多撑90秒。再久,系统反扑会冲垮隔离程序。”
她说的是“断链协议”——一种极端手段,要直接连上主机,强行注入阻断程序,彻底切断数据输出。但这必须在系统没反应前完成。超过90秒,phase-3就会清空本地数据,并向全球七个隐藏节点发求救信号。
“够了。”我说,“主机一露头,你就贴阻断器。这次你来动手。”
她看我一眼,眼里有紧张,也有决心。她把小黑盒子放进胸前口袋,拉好拉链。
我打开园区平面图,投影在地上。激光笔指着关键通道,声音稳:“b区通道已经被我们打开,直通地下三层。但太窄,只能一个人过,打起来容易被堵。”
赵勇蹲下来,指c区货运电梯:“守卫肯定集中在那里。正面冲进去死伤大。”
我想了想,在主维修道画了个圈。
“改计划。”我说,“赵勇带人从主维修道炸门进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赵勇笑了:“终于能砸门了?”
“你不是喜欢硬干吗?”我看他,“这次给你机会。但记住,别深入,只制造混乱,拖住他们五分钟。”
他收起笑,点头。他知道意思——五分钟后如果我和李悦还没得手,他就必须撤,哪怕被围也要退。这是纪律,也是保命。
我指b区通道:“我和李悦走这边,趁他们应付正面进攻时,快速进地下四层。你一开火,我们就动。”
李悦问:“Emp干扰还能用吗?”
“有备用。”我从装备箱拿出两个银色圆筒,“设定五分钟后自动触发,范围覆盖整个c区。他们通讯一断,反应就慢。”
她接过一个,检查接口,皱眉:“这东西启动后,我们的耳机也会失灵。”
“那就用手势。”我说,“进屋之后,听指挥,谁乱开枪谁负责。”
队员们围上来,我把新路线讲了一遍。有人皱眉。
张野低声问:“之前说悄悄进,现在改强攻?万一里面埋了炸药,冲进去就是送死。”
他是狙击手,一向谨慎。
我看他:“他们现在慌了。越乱动,越说明我们打中要害。要是他们真不怕,就不会急着搬设备。而且……”我顿了顿,“你觉得他们会把炸药装在运硬盘的车上?那可是价值千亿的系统,炸了谁都担不起。”
张野沉默一会儿,点头。
我扫一圈:“现在退,等于放他们走。下次再找这机会,不知道要多久。你们谁想回去写报告,说我们看着敌人把phase-3运走?”
没人再说话。
我检查枪,电量满,保险开。信号阻断器在口袋里,冰凉。手套指关节磨破了,是练枪太多的结果。我闭眼,想起三年前的画面——第一代测试者林哲,在实验室失控,一直喊:“它醒了……它看见我了……”
那是phase-1觉醒的征兆。
现在,phase-3快完成了。它的目标不是模仿人脑,而是取代人类。它想成为新的“神”,掌控城市、金融、军队……一旦成功,世界将由算法统治,自由意志会消失。
“三分钟后行动。”我说,“赵勇组先走,三十秒后我和李悦跟上。记住——任务不是抓人,是斩断链条。主机必须销毁,数据一块都不能留。”
队伍散开。
赵勇带六个人消失在走廊尽头。我站在b区通道口,听着脚步声远去。空气中有机油味和湿水泥的味道,头顶水管滴水,声音单调。我摸了摸耳后的骨传导装置,连接正常。
李悦站在我身后,背着终端箱,手里拿着阻断器。她没说话,呼吸平稳,训练过的表现。我想起她第一次实战,才二十六岁,差点崩溃,是我把她拽进掩体。现在,她能承担最关键的任务。
时间一秒一秒过。
我数到一百八十,按下通讯键:“行动开始。”
几乎同时,前方传来闷响,接着是金属撕裂声。主维修道的大门被炸开,碎片飞溅,火花照亮走廊。警报响起,红灯闪,蜂鸣刺耳。
我推开门冲进去。李悦跟在后面,脚步稳定。我们不开灯,靠夜视仪前进。视野是绿色的,墙上裂缝像蛇。
通道窄,墙湿,头顶滴水。我们跑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准。拐第三个弯,前面有光。地下三层控制室亮着,门口两个守卫正在打电话。
我没停,抬手就是一枪。
橡胶子弹打中一人胸口,他撞墙倒下。另一个拔枪很快,我扑上去把他撞倒,膝盖压住手,反拧手腕。枪落地,我用电击棍打他脖子,他抽两下就不动了。
李悦从我身边冲过去,直奔楼梯。
我铐上两人,追上去。
楼梯向下,越往下越冷。最后一段是防爆门,虚掩着,缝里透出蓝光。那是phase-3主机运行的光,代表数据流动。
我停下,回头。
李悦站在我身后,手摸向口袋里的阻断器。她眼神专注,不再犹豫。
我推开门。
屋里十几台机柜运转,风扇嗡嗡响。中间那台柱状主机表面流动着光,比以前更亮,像心跳。三个技术人员围着便携终端传数据。箱子装好了,贴着标签,摆在门口。
没人注意到我们。
我打手势,李悦点头,贴墙移动。
我绕另一边,慢慢靠近主机。
就在她离主机还有两步时,一个技术员抬头。
我立刻开枪。
眩晕弹炸开,强光噪音让三人短暂失神。李悦冲上前,把阻断器拍在主机外壳上。
“嘀——”绿灯亮。
“物理隔离成功!”她喊。
我刚要回应,头顶传来响动。
通风管道盖板被掀开,一个人跳下来,举着枪。
他穿黑作战服,脸藏在面罩下,右眼下面有道疤。落地无声,枪口对准李悦。
我没有迟疑,抬枪就射。
他早有准备,侧身翻滚,子弹擦肩而过。他反手一枪,打在我脚边,水泥炸开。
“放下武器!”他吼,声音沙哑却熟悉。
我眯眼。
“是你……陈临?”我认出来了。
他是我哥哥。
十年前他在一次任务中失踪,官方说是“因公殉职”。我不信。他曾是国家安全局顶尖技术顾问,也是phase系列最早的研发成员。后来因为反对项目伦理问题被除名,从此没了消息。
我以为他死了。
现在,他就在我面前,枪对着我唯一的搭档。
“你不该来,陈昭。”他说,“phase-3不是你能理解的东西。”
“那你就能?”我冷笑,“背叛国家,帮他们造控制全人类的怪物?”
“这不是控制,”他摇头,“这是进化。人类太烂了,贪婪、愚蠢、自私。我们需要新秩序,不受情绪影响的系统。phase-3就是起点。”
“所以你就杀了那么多人?包括那些无辜的测试者?”
“牺牲是必要的。”他说,“就像手术要切病灶。你以为你在救人?你只是拖延注定的命运。”
我握紧枪,手发白。
“最后警告,放下枪。”我说。
他笑了,很冷:“弟弟,你从来不懂大局。”
话没说完,他扣动扳机。
我扑向李悦,把她撞倒。子弹擦过我肩膀,火辣辣地疼。我翻身还击,逼他后退。
李悦趁机拔匕首,割断主机背面的数据缆。火花四溅,主机光芒变弱。
“别毁它!”陈临怒吼,冲过来想阻止。
我撞上去,两人摔在地上。拳打脚踢,每一击都带着多年积压的愤怒。
“为什么?”我一边打一边吼,“为什么要背叛一切?”
“因为我看到了未来!”他也吼,“而你,只会守规则当条听话的狗!”
我一肘砸他下巴,他闷哼,却不放手。我们滚到主机旁,他的手伸向紧急重启按钮。
不能让他按!
我抽出战术刀,刺进他手臂。血喷出来,他惨叫,缩回手。
李悦已完成最后程序,按下确认键。
主机发出一声哀鸣,蓝光迅速变暗,最后熄灭。
“数据链已切断。”她喘着说,“备份也被格式化,无法恢复。”
陈临跪在地上,看着熄灭的主机,眼神空了。
“你毁了未来……”他喃喃。
“不。”我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我只是阻止了一场灾难。”
警笛声越来越近。
支援部队到了。
我看着被押走的哥哥,心里没有高兴,只有沉重。
有些战斗,赢了,也像输了。
但我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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