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管理局临时前哨遭遇围困?”凌九天心中剧震,慕时雨那断断续续的警告言犹在耳,“叛徒”二字更是刺眼。难道时间管理局内部的渗透与叛乱,已经到了公然围攻自家前哨的地步?
“信号源坐标已锁定,距离当前位置,三次短途跃迁可达。”枢机冰冷地汇报着数据,“但需要提醒,介入时间管理局内部事务,存在极高风险。其权限与力量体系独立于常规星域文明之外。”
风险,凌九天自然清楚。时间管理局维护时间线秩序,其力量涉及宇宙根本法则,与之敌对,后果难以预料。而且,对方既然敢围攻前哨,必然做了充分准备。
但是,他能袖手旁观吗?
慕时雨曾帮助过他,虽然动机不明,但那份最初的指引是真实的。时间管理局的存在,是维持诸多宇宙时间线稳定的基石,若它从内部崩溃,引发的连锁反应将不堪设想,黑潮很可能趁虚而入,加速侵蚀所有时间线。于公于私,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更何况,他身负混沌钟,与时间本源力量息息相关,时间管理局的变故,很可能也与他自身的谜团有关。
“枢机指挥官,请前往信号源坐标。”凌九天做出了决定,语气坚定,“我们需要了解那里发生了什么。”
石猛和冷月对视一眼,并未反对。他们虽不知时间管理局具体为何,但听名头便知不凡,凌九天决定介入,必有他的道理。
“指令确认。启动短途跃迁程序。”枢机没有多问,机械方舟立刻调整方向,舰体表面符文流转,开始进行精准的空间跳跃。
数次短促的眩晕感后,方舟脱离了光怪陆离的镜海主体区域,抵达了一片相对“正常”的星空。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远方,一座规模不大、通体由某种银灰色金属构筑、造型如同几个巨大齿轮嵌套而成的空间站,正被无数扭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色能量锁链死死缠绕!空间站表面的防护光幕明灭不定,多处破损,正不断向外喷射着电火花和金属碎片。
而在空间站周围,悬浮着三艘造型奇特的舰船。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不断变化的暗色数据流和破碎的时间光影构成,仿佛是从崩溃的时间线中直接驶出的幽灵船!舰船上,隐约可见一些身着扭曲变种时间管理局制服的身影,但他们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充满了混乱、癫狂与一种冰冷的漠然。
“检测到高强度时间悖论污染及‘归墟暗能’特征频谱。围攻者身份确认为:时间管理局叛变单位,已确认受到深度侵蚀。”枢机的分析迅速而冷酷,“目标前哨防御系统能量水平低于17%,核心区域正在被强行突破。”
“能联系上前哨内部吗?”凌九天急问。
“尝试建立通讯连接……受到强烈干扰……连接成功,信号极不稳定。”
一个虚弱而急促的女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并非慕时雨,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是……是哪位巡查官……支援?我们……撑不了多久了!‘时之心’封印正在被……他们想要释放‘时之骸’!”
时之心?时之骸?凌九天虽不明所以,但听名字就知绝非好事。
“我们并非时间管理局成员,但响应盟约召唤前来。”凌九天沉声回应,“如何协助你们?”
“……盟约?……不管了!听我说!叛徒们用‘悖论炸弹’污染了哨站外围时间流,制造了循环时间牢笼,我们无法突围,外界力量也难以直接介入……需要有人从外部打破至少三个‘悖论节点’,才能撕开一条通道!节点坐标是……”
女声快速报出三个复杂的时空坐标,随即通讯便被更强的干扰切断。
“坐标已接收。节点位于高浓度时间悖论污染区,常规手段无法有效摧毁。”枢机说道,“你的‘秩序干涉’能力,结合混沌时序之器的力量,是破坏节点的最有效手段。但需注意,节点被毁可能引发局部时间流坍缩或爆发,极其危险。”
“告诉我具体位置和接近路线。”凌九天没有任何犹豫。危险?从踏入星垣界开始,他何曾远离过危险?
“石师兄,冷师姐,你们和方舟一起,负责牵制那三艘幽灵船,吸引火力,为我创造机会。”
“放心!”石猛锤了捶胸口,“那些鬼里鬼气的家伙,看老子不把它们砸碎!”
冷月点了点头,剑已出鞘半寸。
机械方舟不再隐藏,庞大的舰体从隐形状态中显现,立刻引起了那三艘幽灵船的攻击!无数由破碎时间构成的炮弹、以及能让人衰老或逆生长的诡异光束,如同雨点般向方舟倾泻而来!
“开启‘时间阻尼力场’!释放‘逻辑炸弹’进行反击!”枢机冷静指挥。方舟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仿佛由无数时钟虚影构成的力场,那些时间攻击在接触到力场时,速度变得极其缓慢或被扭曲偏转。同时,方舟发射出一些不起眼的、却蕴含着绝对逻辑矛盾的微小炸弹,这些炸弹在接触到幽灵船时,并未爆炸,而是引发其内部数据流的逻辑崩溃,导致其形态一阵紊乱。
趁着方舟吸引住大部分火力,凌九天驾驭虚空舟,按照枢机规划的、相对安全的路径,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近第一个“悖论节点”。
那节点位于一片扭曲的光影中,看起来像是一个不断自我复制、又不断自我否定的无限循环符号,周围弥漫着“既存在又不存在”的诡异矛盾感。任何靠近它的物质或能量,似乎都会陷入永恒的悖论循环,无法对其造成实质影响。
凌九天运转时渊之瞳,能看到构成这节点的,是无数缠绕、打结、乃至断裂的“时间弦”,它们以一种违反逻辑的方式强行维系着这个“错误”的存在。
“律动瓦解”无效,因为节点本身就没有稳定的振动频率。
他深吸一口气,引动了识海中那幅刚刚获得的、蕴含创世信息的残缺星图!虽然无法主动使用,但这星图本身蕴含的“定义秩序”、“奠定法则”的至高意境,却给了他一丝启发。
同时,他全力催动混沌钟碎片,不再仅仅是秩序之力,而是尝试引动其更深层的、作为“时序之器”的本源——那定鼎时间、划分过去未来的无上权柄!
他抬起手,指尖缭绕着混沌色的气流,那气流中,仿佛有星辰生灭,有时光流淌。
“以此身为锚,以此器为凭!悖论,当止!循环,当断!”
他对着那无限循环的节点,一指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无限循环的符号猛地一滞,其内部矛盾冲突的逻辑在混沌钟的时序权柄和星图意境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混乱水面,骤然平息!所有缠绕打结的时间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抚平、理顺!
节点闪烁了几下,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悄无声息地湮灭消失。
第一个节点,破!
凌九天不敢停歇,立刻冲向第二个节点。这是一个不断在“因”与“果”之间跳跃的奇异结构,攻击它的“果”,会瞬间转移到“因”上,使其无法被摧毁。
凌九天如法炮制,以自身意志结合混沌钟之力,强行定义“此刻”,将跳跃的因果强行锚定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然后一击瓦解!
第二个节点,破!
就在他冲向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节点时,那三艘幽灵船似乎察觉到了真正的威胁,不顾机械方舟的猛烈攻击,分出一艘,径直朝着凌九天冲来!船首凝聚起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直接将目标从时间线上“删除”的恐怖力量!
“凌师弟小心!”石猛怒吼着,骨盾脱手飞出,化作山岳大小,挡在凌九天与那艘幽灵船之间!
冷月更是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超越速度极限的剑光,后发先至,狠狠斩向幽灵船的能量核心!
轰!
骨盾在那种“删除”力量下,竟开始从边缘变得透明、模糊,仿佛即将被历史遗忘!石猛喷出一口鲜血,神魂剧震。
冷月的剑光虽然成功击中了能量核心,引发了剧烈爆炸,但那艘幽灵船在彻底崩溃前,射出的那道“删除”光束,依旧穿透了骨盾的阻挡,余波扫向了凌九天!
千钧一发之际,凌九天刚好抵达第三个节点——一个不断在“存在”与“虚无”之间震荡的奇点。
他猛地将怀中那枚布满裂痕的“星域盟约”石符掏出,将其作为承载,将混沌钟的力量与自己的意志全部灌注其中,狠狠拍向那个奇点,同时自身借助反震之力向后急退!
石符在接触到奇点的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光辉,与那“删除”光束的余波及震荡的奇点狠狠撞在一起!
嗡——!
一种仿佛整个宇宙卡顿了一下的怪异感觉传来!
第三个节点与那道“删除”光束的余波,连同那枚石符,一同湮灭!而缠绕在时渊哨站上的暗红色能量锁链,随之剧烈闪烁,最终崩断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通道,打开了!
“快!进入哨站!”凌九天对着通讯器大喝,自己则强忍着神魂的虚弱和石符毁灭的反噬,率先冲向那个缺口。
机械方舟火力全开,掩护着石猛、冷月以及其他修士,紧随其后。
当他们穿过缺口,进入哨站内部时,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狼藉,闪烁的警报红光,以及前方通道尽头,那扇正在被暴力冲击的、铭刻着复杂时钟纹路的金属大门!
门后,就是“时之心”封印所在!
门外的叛徒,显然也到了最后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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