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刹那歉意，道途各争
顾危走下擂台，周遭的喧哗、质疑、或是看笑话的目光，如同潮水般涌来，又被他隔绝在心境之外。他依旧维持着那副力竭虚弱的模样，脚步略显蹒跚，走向休息区域的角落。
然而，就在他经过擂台下方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那个僵立在原地的身影——宋戚。
她没有再看向擂台，也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嘲讽的议论，只是微微低着头，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身体因为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而微微颤抖。那张冷艳的脸上，此刻褪去了所有的凌厉与冰寒，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不甘，以及一丝……被命运再次戏弄后的茫然与绝望。
她失去了进入内门的机会。对于渴望变强、几乎将此次小比视为唯一出路的她而言，这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输给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或许还能接受，但以这样一种“荒唐”的方式，败给一个众所周知的“废柴”……
顾危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听到了自己内心一声极轻的叹息。那并非同情，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一丝难得的、近乎于“歉意”的涟漪，在他那片冰封死寂的心湖中荡开。
他想起了关于宋戚的那些传闻。因为名字和容貌承受的无端恶意，因为孤立无援而险些陨落的遭遇，以及之后近乎自虐般的苦修与战斗……这是一个被环境逼迫着，不得不将自己磨砺成利刃，用满身尖刺来保护内心柔软的女子。她的道，充满了荆棘与血泪。
“可惜……”顾危在心中默念，“可惜你抽中的是我，可惜我一定会赢。”
可惜，他顾危，身负魔尊重生之秘，承载着与整个太玄宗、乃至可能与此界更深层黑暗为敌的宿命。他不能败，至少不能败在外门小比这种地方。他必须进入内门，必须拿到足够的资源，必须一步步接近权力的中心，去揭开谜底，去清算旧账。
宋戚的渴望与挣扎，是真实的，是值得尊重的。但在他必须走下去的这条路上，任何挡在面前的，都只能是需要被清除的障碍。道途之争，从来残酷，没有温情脉脉的余地。
那一丝歉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是激起了片刻的微澜，便迅速沉底，消失无踪。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与冰冷。
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到角落，如同之前一样，默默“调息”，将外界的一切纷扰，连同那刹那的心绪波动，尽数隔绝。
宋戚似乎感受到了那道一闪而逝的目光，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顾危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血丝与一种被彻底轻视的屈辱。她咬紧了下唇，几乎要沁出血来。
她不会就此放弃。绝不。
而顾危，已然将心神沉浸下来，开始推演下一轮的对手。歉意归歉意，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只是不知，这份被他亲手斩断的机缘，未来是否会以另一种方式，成为缠绕彼此的因果？
擂台之上，新的战斗已经开始，灵光再起，呼喝不断。无人留意到角落里的暗流，与那转瞬即逝的、无人知晓的叹息。
道左相逢，各有执念。胜者前行，败者饮恨。这便是修仙界，最赤裸，也最真实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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