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墙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西伯利亚的刺骨寒风。褚修远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冷却液和古老尘埃混合的气味。通道两侧的墙壁泛着柔和的蓝光，能量导管如同血管般在墙壁内部脉动。
“这里的能量场...很稳定。”陈明远靠在墙上喘息，他的皮肤下银白与暗红的光流仍在激烈冲突，“比我想象的要完好。”
宇文杰已经拿出备用探测器开始扫描：“结构完整度92%，核心能源仍在运作。这简直不可思议，按照守夜人文明的时间尺度，这个实验室至少存在了上万年。”
通道向前延伸，每隔十米就有一道能量屏障，淡蓝色的光幕上流动着古老的守夜人符文。夏侯薇试探性地靠近第一道屏障，光幕立即泛起涟漪，发出低沉的嗡鸣。
“防御系统全开。”她退回安全距离，“需要特定权限才能通过。”
褚修远仔细观察着屏障上的符文流动。这些符号与他在零号设施见过的有所不同，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他伸出手，感受着屏障传来的能量波动。
“它在识别我们的血脉。”他轻声说，“但不是简单的守夜人能量认证。”
陈明远勉强站直身体：“先祖实验室的防御机制...需要血脉共鸣和意识认证双重验证。我们必须...同步。”
同步。这个词让褚修远想起冰墙外的合作。他看向陈明远，对方的状态显然更糟了，嘴角已经渗出血丝，那是血脉崩溃加剧的征兆。
“怎么做？”褚修远问，声音平静。
陈明远指向屏障右侧的一个圆形凹槽：“将手放在那里，集中精神...回想守夜人最古老的记忆。”
最古老的记忆？褚修远皱眉。他拥有的守夜人记忆碎片大多来自先知传承，那些影像破碎而混乱。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无形能量场自发活跃起来。那种成为能量通道而非容器的感觉再次出现，让他能够感知到屏障背后更深远的东西。
“不止是记忆。”褚修远突然说，“它在测试我们的...本质。”
他将手放在凹槽上，闭上眼睛。不是刻意回忆什么，而是让自己完全放空，让那种无形的能量自由流动。
屏障上的符文突然加速流转，蓝光变得刺目。几秒钟后，第一道屏障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陈明远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
“别问，跟上。”褚修远打断他，率先穿过刚刚开启的通道。
团队继续前进，通道逐渐变得宽阔。墙壁上开始出现浮雕，描绘着守夜人与另一个文明的场景——不是对抗，而是合作。银白色和暗红色的能量在浮雕中和谐交融，创造出种种奇迹。
“这些图像...”澹台月轻声说，她的手指虚抚过一幅浮雕，“守夜人和收割者，他们曾经是盟友？”
浮雕上，两个种族的代表并肩站立，手中托着一个发光的球体。球体内部分为银白和暗红两色，却完美地平衡在一起。
陈明远咳嗽着，血丝从指缝间渗出：“实验室的记录...应该能告诉我们真相。”
但通往真相的道路布满危险。在第三个转弯处，地面突然变得透明，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宇文杰差点一脚踏空，幸亏夏侯薇及时拉住了他。
“能量陷阱。”褚修远蹲下身，仔细观察透明地面的边缘，“需要特定的步伐节奏。”
他的无形感知能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能够“看到”能量流动轨迹的能力，让他能分辨出地面上安全与危险区域的细微差别。银白色的能量流形成一条蜿蜒的小径，只有踩在特定位置才不会触发陷阱。
“跟着我的脚印。”褚修远说，开始谨慎地前进。
他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能量流的交汇点上，如同在便利店夜班时清点货品一样细致——每个商品的位置、数量、保质期都必须准确无误。
陈明远跟在后面，步伐已经不稳。在跨过最后一个安全点时，他脚下一软，差点踩偏。褚修远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回正确位置。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陈明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谢谢。”他低声说，这是合作以来第一次道谢。
褚修远只是点点头，继续前进。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门上刻着复杂的守夜人符文阵列。门两侧各有一个凹槽，与冰墙外的设计相似。
“又需要同步激活。”陈明远喘息着说，“但这次...可能需要更多。”
褚修远将手放在左侧凹槽上，能感觉到门后传来的呼唤更加清晰。那种与血脉共鸣的感觉几乎让他眩晕，守夜人基因深处的某种东西正在苏醒。
陈明远将手放在右侧凹槽上，他的状态显然更糟了。皮肤下的光流已经不再交替闪烁，而是同时爆发，银白和暗红激烈冲突，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我...可能撑不住了。”他艰难地说，鲜血从鼻孔流出。
就在这一刻，褚修远感到自己的血脉崩溃症状也开始加剧。那种基因重组的刺痛感变得尖锐，视野边缘的光斑再次出现。
两人的症状第一次同步发作。
“必须...现在。”陈明远咬牙道，将所剩无几的守夜人能量注入凹槽。
褚修远集中精神，引导着无形的能量场。不是对抗痛苦，而是与它共存，让痛苦成为感知的一部分。
金属门上的符文开始发光，先是银白，然后是暗红，最后融合成一种前所未有的珍珠色光芒。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的景象。
团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结构，内部流动着银白和暗红两种能量。大厅四周排列着无数个小型水晶柱，每个柱体内都封存着不同的生物样本——有些明显是守夜人，有些则像是收割者，还有一些是两者的混合体。
“基因库...”澹台月轻声说，她的医学本能被完全激发，“这里保存着两个文明的基因样本。”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中央的控制台。控制台上方投射出一个全息界面，显示着复杂的基因序列和能量流动图。
陈明远几乎是扑向控制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找到了...血脉崩溃的治疗方案。”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复杂的基因调节程序，需要同时调整守夜人和收割者两种基因序列的共鸣频率。
“但是...”宇文杰操作着控制台旁的终端，“访问权限不足。需要更高级别的认证。”
陈明远疯狂地敲击控制台，但系统只是发出剧绝的蜂鸣声。“不...不可能！我们已经到了这里...”
他的状态急剧恶化，跪倒在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银白和暗红的光流在他皮肤下激烈冲撞，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时间不多了。”夏侯薇紧张地说，她的手一直按在武器上。
褚修远没有慌乱。他的目光扫过大厅，注意到墙壁上的一幅巨大浮雕。与通道中的不同，这幅浮雕描绘的是两个文明的分裂——银白和暗红的能量激烈碰撞，中间站着一个身影，手中托着珍珠色的光球。
那个身影的姿势...与他接受先知传承时的感觉如此相似。
他走向浮雕，将手放在那个珍珠色光球的位置。瞬间，整个大厅的能量场发生了变化。
中央水晶结构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控制台上的全息界面自动更新，显示出新的选项。
“权限升级...”宇文杰惊讶地看着终端屏幕，“你做了什么？”
褚修远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整个实验室都在与他共鸣，那种无形的能量场与这里的古老科技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控制台上，治疗程序的启动界面终于完全展开。但屏幕上显示的条件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需要两个纯净的守夜人血脉样本同时进行基因调节。”澹台月读出屏幕上的文字，“任何一方基因序列不完整，都会导致调节失败。”
陈明远挣扎着抬起头，苦笑道：“我的血脉...早已被陈启明改造过。不算...纯净了。”
这句话让大厅陷入沉默。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治疗方法，却因为一个无法满足的条件而变得遥不可及。
褚修远看着控制台，又看看状态急剧恶化的陈明远。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所有的可能性，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记忆碎片。
然后，他注意到了控制台下方的一个细节——一个微小的、几乎被忽略的符号。那是一个被螺旋线贯穿的眼睛，与他们在喜马拉雅见过的标记一模一样。
古老存在的标记，出现在守夜人先祖实验室中。
这个发现让褚修远感到一阵寒意。他们寻找的答案，可能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而陈明远的状态，已经不允许他们慢慢寻找替代方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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