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通道的尽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美丽。
褚修远踏出通道的瞬间，脚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他低头，发现自己踩在一片由无数细小水晶组成的“地面”上。整个世界都是由水晶构成的——巨大的水晶柱直插天际，细小的水晶碎片在空中缓缓飘浮，远处的水晶森林在不知名光源的照射下折射出千万道彩虹。
“这里...”夏侯薇的声音压得极低，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太安静了。”
确实，这里安静得可怕。没有风声，没有虫鸣，甚至连他们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响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甜香，像是某种水晶散发出的气味。
褚修远展开无形感知，立刻察觉到了异常。这个维度的能量场极其敏感，任何微小的波动都会在水晶之间传递、放大。他能“看到”自己和夏侯薇身上散发出的能量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水晶网络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小心，”他轻声说，声音几乎只是唇语，“我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惊动它们。”
夏侯薇会意地点头，她已经注意到了远处水晶柱后那些若隐若现的身影。那些生物完全由水晶构成，形态像是半透明的鹿，但头上长着复杂的水晶角。它们一动不动，仿佛本身就是景观的一部分，但褚修远能感知到它们体内流动的能量。
“目标在哪？”夏侯薇用眼神询问。
褚修远指向水晶森林深处。在他的感知中，那里有一簇特别明亮的能量源，正是他们需要的水晶簇。但通往那里的路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水晶生物的能量信号。
两人开始缓慢移动。每一步都必须极其谨慎，褚修远指导着夏侯薇避开那些能量敏感区域，选择能量流动最平缓的路径。他的无形感知能力在这里发挥了关键作用——能够提前预判哪里的水晶会放大他们的能量波动。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飘浮水晶区时，意外发生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碎片缓缓飘向夏侯薇，她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但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在水晶网络中激起了比预想更大的波动。
最近的一只水晶鹿突然转动头部，它那完全由水晶构成的眼睛对准了他们的方向。
褚修远立即做出手势，两人同时静止。他能感觉到那只水晶鹿的能量场正在扫描他们所在的区域，任何微小的能量波动都可能引发警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水晶鹿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移开。更糟的是，周围的其它水晶生物也开始有所反应，它们缓慢地调整着位置，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
褚修远的大脑飞速运转。硬闯是不可能的，这些生物的数量太多，而且他对它们的攻击方式一无所知。撤退也同样危险，通道入口处的能量波动可能会引发更大规模的警觉。
就在他权衡之际，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宇文杰急促的声音：
“修远，能听到吗？紧急情况！”
***
能量图书馆内，宇文杰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这个设计有问题，”他指着悬浮在空中的图纸，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焦虑，“看这个能量转换模块，它要求的水晶簇纯度太高了，几乎不可能在自然环境中找到。”
澹台月站在他身旁，医疗扫描仪对着图纸上的关键部位进行着深度分析：“更严重的是，这种纯度的水晶在激活时会产生能量过载。按照这个设计，装置在启动瞬间就会自毁。”
陈明远靠在一束流动的能量上，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必须通知他们更换目标。我们需要的是‘共鸣水晶’，不是最高纯度的水晶。”
“问题是，怎么通知？”宇文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观察者说不能直接干预，而修远他们已经在那个维度了。”
澹台月突然指向图纸上的一个细节：“等等，看这里。如果我们将能量缓冲区的结构稍作调整，是不是就可以使用普通纯度的水晶了？”
宇文杰凑近细看，眼中逐渐亮起希望的光芒：“有可能...但这样调整后，装置的核心能量需要重新计算。陈明远，你的血脉能承受这种变化吗？”
陈明远没有立即回答。他伸出手，翡翠色的能量在指尖流转，但其中夹杂着不稳定的杂色波纹。每一次能量波动，都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一分。
“我的状态...不太理想。”他终于承认，“编织者血脉在抗拒这种改变，它本能地追求完美，而你们的方案意味着妥协。”
澹台月立刻取出医疗扫描仪对准他：“你的能量场正在紊乱，频率波动超过了安全阈值。如果不尽快稳定，别说激活装置，你连自己都保不住。”
宇文杰盯着图纸，又看看陈明远，突然拍了下手掌：“观察者！虽然它不能直接干预，但它能提供信息对吧？问问它，编织者文明当年是怎么处理这种血脉不稳定问题的！”
周围的能量束似乎对他们的对话产生了反应，开始加速流动。观察者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编织者文明使用‘调和之泉’来稳定初醒的血脉。在你们的主维度中，有一处地点仍保留着这种泉水。”
“在哪里？”澹台月急切地问。
“信息检索中...定位完成。调和之泉位于你们所称的‘青藏高原’某处，具体坐标已传输至你们的导航设备。”
宇文杰看了一眼刚刚收到的坐标，眉头紧锁：“太远了，就算现在出发，往返也要超过四十小时。我们总共只有七十二小时！”
陈明远突然直起身，翡翠色的能量在他周身剧烈波动：“不必去取。观察者，能否将泉水的能量特征传输给我？如果知道它的频率，或许我能自行模拟出调和效果。”
这一次，能量束的波动明显变得迟缓。过了许久，观察者才回答：
“此操作存在风险。若模拟失败，你的血脉将彻底崩溃。”
陈明远扯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若什么都不做，我们所有人都会随着维度重置而消失。风险值得一冒。”
宇文杰和澹台月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但都没有出言反对。在眼前的情况下，这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那么，抓紧时间。”宇文杰转向通讯设备，“在陈明远尝试稳定的同时，我必须立刻联系修远，告诉他们更换目标。”
***
水晶维度中，那只警惕的水晶鹿终于移开了视线。
褚修远暗暗松了口气，向夏侯薇做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他们距离目标水晶簇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了，但这段路却是最危险的——周围聚集着至少二十只水晶生物，它们如同活体雕塑般散布在各处。
就在这时，宇文杰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急迫：
“修远，计划有变！不要最高纯度的水晶，我们需要的是‘共鸣水晶’！特征是内部有螺旋状的能量纹路，能量波动相对平缓！”
褚修远的心沉了下去。他展开感知，仔细探查那簇目标水晶。果然，它的能量虽然强大，但内部结构是笔直的射线状，与宇文杰描述的螺旋纹路完全不同。
他轻轻拉住夏侯薇，用眼神示意目标有变。夏侯薇眉头微蹙，但立刻理解了情况，无声地询问新的方向。
褚修远闭上眼睛，将感知范围扩展到最大。在这个完全由水晶构成的世界里，寻找特定的能量特征如同在森林中寻找特定的树叶。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感知范围的边缘，他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螺旋状能量波动。但那个位置比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更加深入水晶森林，沿途的水晶生物密度也更高。
更糟糕的是，他注意到那些水晶生物开始出现异常行为。它们不再保持静止，而是开始缓慢地、有规律地移动，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空气中的甜香也变得越发浓郁，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
“它们在准备什么。”夏侯薇用唇语说，她的手已经按在了能量步枪的保险上。
褚修远点头。他的感知告诉他，这些生物不是在巡逻，而是在布设某种能量网络。一旦完成，整个区域都将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
他们必须在那之前拿到共鸣水晶，然后尽快离开。
就在这时，陈明远的声音突然插入通讯，带着明显的痛苦和急切：
“修远，你们还有最多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无论是否得手，都必须返回。我的状态...撑不了更久了。”
褚修远能听到通讯背景中澹台月焦急的指导声和宇文杰快速敲击设备的声音。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他看向夏侯薇，发现她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决定。
没有时间谨慎规划了，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褚修远指向新的目标方向，然后做出了一个他们一路上都在避免的动作——他主动释放了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精准地引开了最近几只水晶生物的注意力。
狩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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