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快递收发点堆着山似的包裹,老王头的儿子小王正蹲在地上扫码,手机屏幕的光映得他脸发白。他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报着取件码,额头上的汗滴在手机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马克和苏拉站在旁边等取书,看着他机械地重复着扫码、递件、说“慢走”,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具。
“你看小王这劲头,”马克低声说,“马克思说的‘劳动异化’,是不是就这意思?他一天扫几百个件,可这些包裹跟他没啥关系,他就是个扫码的机器。”
苏拉想起书里“劳动异化”的四个表现,掰着手指头数:“产品异化——他送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劳动过程异化——扫码扫得像个机器人;自我异化——干这活跟他自己想干啥没关系;还有人与人的异化……”她看了看小王,他头也不抬地把一个包裹塞给取件人,两人连眼神都没碰,“你看,他和取件的人,就像俩零件在碰一下。”
老王头端着碗绿豆汤过来,往儿子手边一放:“歇会儿喝口汤!”小王摆摆手:“等会儿,这波扫完再说。”老王头叹了口气:“以前他在村里种地,虽说累,可种出来的麦子能磨成面,吃着踏实。现在干这活,天天跟快递打交道,哪样是他自己的?”
“这还不算啥,”马克掏出手机,划开一个外卖软件,“你看这骑手,系统派啥单就得接啥单,超时了还扣钱。他跑得再快,也是替平台挣钱,自己就挣点跑腿费。马克思说的‘工人失去对劳动过程的掌控’,现在变成‘人被算法掌控’了。”
苏拉想起表姐在电子厂上班,一天拧三千个螺丝,回家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她跟我说,看见螺丝就想吐,可还得天天拧,因为要挣钱交房租。这算不算‘失去对自我的掌控’?人成了挣钱的工具,忘了自己还会别的。”
收发点旁边的老槐树底下,几个老头在下棋。其中一个以前是村办厂的工人,厂子黄了后在家侍弄花草,这会儿正指着棋盘说:“以前在厂里,我是车床师傅,车出来的零件我都认得,哪件有啥毛病,闭着眼都知道。现在呢?超市里买个锅,坏了都不知道咋修——这世道,人跟东西都生分了。”
“马克思说要‘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马克望着远处的麦田,“是不是说人能自己选着干活,干得高兴,还能琢磨点新花样?就像村里的老木匠,打个桌子不仅结实,还能雕朵花在上面,那桌子就带着他的劲儿。”
小王终于扫完了一波件,端起绿豆汤猛灌了几口,抹了把嘴说:“其实我也想过,要是能在收发点搭个小货架,卖点村里人常用的东西,既收快递又卖货,说不定能好点。可平台不让,说影响扫码效率。”
“你看,他不是不想琢磨,是没机会琢磨。”苏拉忽然有点明白,“异化就是把人捆住了,不让你瞎想,不让你自己折腾。就像以前的磨盘,驴只能围着磨转,不能自己去吃草。”
老王头往棋盘这边挪了挪:“我年轻时候挣工分,天天在地里刨,也觉得没劲。可后来分了地,自己种自己收,哪怕累点,心里敞亮。马克思说的‘解放’,是不是就是让人能像种自家地那样干活?”
太阳偏西的时候,小王忽然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爸,我明天想歇一天,去看看邻村那个电商服务站,听说他们自己搞直播卖土特产呢。”老王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想去就去,快递堆着就堆着,天塌不了!”
马克和苏拉取了书往回走,路过麦田时,看见几个老农在地里拔草,说说笑笑的。一个老农举起手里的麦穗说:“今年这麦子,准能多打两袋!”那语气里的骄傲,像在说自家孩子。
“你看,”苏拉指着他们,“这大概就是没异化的样子吧?劳动是自己的,成果是自己的,人也是自己的。”她忽然想起马克思说的“共产主义”,也许不是啥遥不可及的事,就是让小王能搭自己的货架,让表姐能不拧那么多螺丝,让每个人干活时,都能像老农看麦穗那样,眼里有光。
收发点的灯亮了,小王在里面翻着什么,大概是在查邻村服务站的地址。老槐树下的棋还在下,棋子敲在石桌上,咚的一声,像颗种子落在土里,等着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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