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干承基被押走后,金吾卫们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府邸,沉重的脚步声在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上敲出密集的鼓点,像一群失控的巨兽在朱红梁柱间肆虐。校尉站在门庭中央,腰间的横刀碰撞着铠甲发出 “哐当” 脆响,他抬手一挥,铁甲摩擦声骤然密集 —— 三十名金吾卫立刻分散成小队,踹开了东西厢房与正厅的木门,雕花门闩断裂的脆响在庭院里此起彼伏。
正厅内,悬挂的 “忠勇” 匾额被士兵一把扯下,檀木边框撞在青砖地上裂成三截。原本按《营造法式》规制摆放的六扇屏风被推倒,蜀锦织造的《狩猎图》被铁靴踩出乌黑的脚印,画中奔马的眼睛恰好对着摔碎的青瓷笔洗,墨汁在地上漫开,像一滩凝固的血。西墙的博古架更遭灭顶之灾,士兵们翻找时将架子整个掀翻,东汉的青铜灯台与大唐的三彩马在砖地上滚作一团,釉色剥落的声响细碎而刺耳,仿佛能听见时光碎裂的哀鸣。
“都给我仔细搜!地砖缝里的灰都得扒开看看!” 校尉的吼声撞在梁上,惊起檐角铜铃一阵乱响。他踩着散落的书卷穿过正厅,目光扫过墙角的博炉 —— 那是西域进贡的银鎏金熏炉,此刻炉盖歪斜,里面的龙涎香灰被踩成了黑泥。
东厢房是纥干承基的书房,书架上的经史子集被粗暴地扫落在地,《孙子兵法》的竹简散成一地,其中几枚被踩断,竹纤维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一个士兵正用刀柄撬动墙上的挂画,《高句丽山川图》的绢布被戳出破洞,露出后面平整的墙壁。另一个士兵则蹲在书桌前,手指抠着砚台底部的凹槽,墨渍染黑了他的甲缝,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抽屉里的几本兵书册页,逐页抖落着寻找夹层。
后院卧室的动静更大。拔步床的紫檀木围栏被士兵用枪杆砸出凹痕,湖蓝色的纱幔被撕扯成条,缠在床柱上像挂着的丧幡。梳妆台上的螺钿妆盒摔在地上,里面的描金眉黛、胭脂膏子混着碎玉片铺了一地,一个年轻士兵用长矛挑起支银质发簪,簪头的凤凰眼珠(那是颗鸽血红宝石)在光线下闪了闪,又被他不耐烦地甩在一旁。
“床底下!床底下搜了吗?” 校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靴底碾过地上的玉梳,齿牙断裂的声音让人牙酸。
两个士兵立刻扑到床边,其中一个眼尖的新兵突然 “咦” 了一声 —— 床板边缘的木纹与其他地方不同,接缝处还沾着新鲜的木屑。他招呼同伴:“哥,你看这儿!” 两人合力扳住床板边缘,铁打的臂膀青筋暴起,只听 “嘎吱 ——” 一声闷响,床板像被劈开的巨石般掀起,露出个三尺见方的暗格,黑黢黢的洞口仿佛在喘气。
新兵掏出火折子吹亮,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暗格内壁,照亮了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元宝。五十锭银子排成五行十列,每锭都铸得方方正正,侧面的 “官银” 二字带着铸造时的毛刺,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银子旁边还躺着个信封,云纹纸的边缘压着暗花,火漆封口上印着东宫的朱红麒麟印,在火苗里明明灭灭。
“大人!找到了!” 新兵的声音发颤,不是害怕,是兴奋 —— 他入伍三年,还是头次摸到这么多官银。他用佩刀鞘小心翼翼地将银元宝扒拉出来,又捏着信封一角抽出,快步跑到院子里,双手捧着呈给校尉。
校尉掂了掂银元宝,入手冰凉压手,每个足有百两重。他屈指弹了弹,元宝发出沉闷的 “嗡” 声,绝非民间私铸的劣银。“五千贯……” 他冷笑一声,这相当于禁军统领十年的俸禄,纥干承基就算不吃不喝也攒不下。
他的目光落在信封上,火漆上的麒麟印齿牙分明,正是东宫专属的印记。用指甲挑开火漆时,他注意到信封内侧还衬着层油纸,显然是为了防潮 —— 能如此精心收藏的,绝不会是寻常信件。展开信纸的瞬间,他瞳孔一缩:李承乾的笔迹他太熟悉了,当年太子监国时,多少奏折都是这张扬的笔锋批的 “可”。
“事成之后,封你为兵部尚书,掌天下兵权。” 十四个大字墨迹淋漓,仿佛能看见太子写下时的得意。校尉将信纸凑近鼻尖,闻到淡淡的松烟墨香里混着龙脑香 —— 那是东宫特制的墨锭才有的味道。
“把银子装箱,信收好。” 校尉将信纸折成四叠塞进怀里,铁甲的冰凉透过衣料传来,像揣着块烙铁。他瞥了眼被翻得像遭了劫的府邸,梁柱上的燕巢被震落,雏鸟的尸体摔在石阶上,黏着几撮绒毛。
欲知下文如何,请先关注收藏点赞!谢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从胡椒到蒸汽机的大唐传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