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室的白板已经被李默写得密密麻麻。关键词、零散的句子、甚至还有几个潦草的旋律线条，共同勾勒出了一首名为《早安，打工人！（暂定）》的魔性歌曲雏形。主题明确，风格猎奇，充满了对“早起”这一反人类行为的血泪控诉和无奈调侃。
李默放下记号笔，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因为兴奋和专注而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看着白板上自己努力的成果，内心充满了成就感。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歌词部分时，那股兴奋劲稍稍冷却，一丝疑虑浮上心头。
歌词，目前还只是些零散的“金句”和场景描述，缺乏一个流畅的、能够贯穿始终的叙事逻辑和记忆点。更重要的是，旋律还完全没有影子。没有旋律，再好的歌词也只是纸上谈兵。
他转过头，看向此次创作的“灵感之源”——江城。
只见江城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个姿势，从瘫坐变成了半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那个小保温杯，眼神放空，仿佛神游天外，与白板上那片“创作热土”格格不入。
李默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城哥，歌词的大致方向和亮点都有了，但还需要整理成完整的段落，押韵和节奏也得考虑。还有就是……旋律，我们一点都还没有。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把问题抛了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虽然江城看起来很不靠谱，但之前的“早起”主题和那些神来之笔的句子，让他不敢再小觑这位“摆烂王”。
江城闻言，慢悠悠地收回放空的目光，落在李默脸上，又扫了一眼那写满的白板。
完整的歌词？旋律？
麻烦。
他下意识地就想用“你看着办”搪塞过去。但系统任务要求“确保最终舞台效果不垫底”，如果完全甩手不管，万一李默搞砸了，岂不是更麻烦？
得想个省事的办法。
他的目光在创作室里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最后落在了李默放在桌上的手机上。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花，在他脑海中闪现。
“有没有……”江城开口，声音依旧带着点懒散，“那种……随机生成东西的软件？”
“啊？”李默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江城比划了一下，试图描述，“输入一些词，随机组合成句子。或者，随机生成一段旋律之类的。”
李默眨了眨眼，似乎有点明白了，但又觉得不可思议：“城哥，你是说……用随机生成器来……写歌？”
这听起来也太儿戏了吧！这可是关系到二公排名的重要舞台！
“嗯。”江城却是一脸理所当然，“试试看。万一……有能用的呢？” 他的逻辑很简单：既然自己懒得想，那就让机器想。能捡到现成的就用，捡不到再说。总比绞尽脑汁要省力。
李默看着江城那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淡定样子，内心挣扎无比。这简直是拿艺术创作当抽卡游戏啊！但……不知为何，看着江城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
“我……我找找看。”李默开始在应用商店里搜索“随机词汇生成”、“灵感激发”之类的软件。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
他点开一个看起来评分还不错的“随机歌词生成器”，按照提示，将白板上的一些关键词，比如“闹钟”、“被子”、“梦想”、“努力”、“舒服”等输了进去。
点击“生成”。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乱七八糟的组合：
【冰冷的闹钟亲吻我的忧伤，在梦想的废墟里寻找温暖的糖。】
李默：“……” 这什么非主流疼痛文学？！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江城。
江城瞥了一眼，没什么表情：“不行。太复杂。”
李默赶紧又点了一次生成。
【起床吧打工人！今天的砖头依旧烫手！】
李默：“……” 这又过于直白和土味了……
“这个……好像太……”
“土。”江城精准评价，“但方向有点对。”
李默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他不再期待生成器能给出完整的、高质量的句子，而是开始将其作为一种“思维碰撞”的工具。他不断点击生成，从那些或荒谬、或滑稽、或偶尔灵光一现的随机组合中，汲取着碎片化的灵感。
“被子是温柔的坟墓…” —— 嗯，这个比喻有点意思，可以化用！
“我与我的床，陷入一场旷世绝恋…”—— 噗，这个太沙雕了，但沙雕好像正是他们想要的风格？
“早安早安，又是灵魂出走的一天…”—— 有点那种慵懒又无奈的感觉了！
李默一边筛选，一边飞快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下有用的碎片，并尝试用自己的逻辑将其串联、修改、润色。他发现，这种看似荒诞的方法，竟然真的打破了他固有的创作思维定式，激发了一些他平时根本想不到的表达方式！
而旋律方面，李默也找到了一个简单的“随机旋律片段生成”的网页工具。生成的旋律大多不成调，怪异无比，但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短小的、带有奇特节奏感的乐句，让他觉得耳目一新。
“城哥！你听这个！”李默将手机凑到江城耳边，播放了一段随机生成的、带着点诡异电子音效的短促循环，“这个节奏感，是不是有点……魔性？”
江城本来都快睡着了，被这声音吵醒，懒洋洋地听了一下，点了点头：“嗯，可以。就用这种吵的。”
他甚至根据那随机旋律，随口用“哒哒哒”哼了几个音，虽然不成调，但那种漫不经心的节奏感，反而让李默捕捉到了一种“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状态。
“我明白了！”李默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主歌部分可以用这种有点黏糊、带着怨念的念白式唱法，副歌部分则用激烈一点的、带点讽刺和自嘲的电子节奏爆发出来！间奏或者结尾，也许可以融入一点城哥你那种……嗯，比较随性的乐器演奏？”
他越说越兴奋，感觉自己正在创造一种前所未有的舞台形式！
江城看着再次陷入创作狂热的李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工具人队友再次自动运转起来了。
他只需要在最开始提供一个“随机”的思路，然后在过程中偶尔点头或者摇头，给予一些极其简单的“方向性”肯定或否定，就能引导着整个创作过程朝着省心省力的方向前进。
这比他自己动手，或者跟一个较真的队友反复争论，要轻松太多了。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嘉许响起：
【叮！宿主成功推行‘摆烂创作法’，以极低成本（提议使用随机生成器）引导队友完成创造性劳动，自身能耗降至最低。奖励现金：+200，000元。】
【任务‘划水式创作’进度更新：歌词框架与旋律方向初步确立，宿主参与度低于10%，但贡献关键方法论。评价：卓越。】
江城对“卓越”评价很满意。他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饿了。
“差不多了吧？”他问李默，“剩下的细节，你自己能搞定吗？”
李默正沉浸在创作的快乐中，头也不抬地挥手：“能能能！城哥你放心！交给我！你去休息吧！等我弄出demo再给你听！”
求之不得。
江城立刻站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创作室，将一片创作的“热土”留给了斗志昂扬的李默。
走廊里，隐约能听到其他创作室里传来的激烈讨论声、试唱声，甚至还有争执声。
江城步履轻松地朝着食堂方向走去。
还是他的方法好。
不费脑子，不伤和气，效率还高。
他决定，以后但凡遇到需要动脑筋的集体活动，都优先考虑这种“提供思路，甩手掌柜”的模式。
至于那首用随机生成器“催化”出来的《早安，打工人！》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并不关心。
只要不垫底，并且排练起来不麻烦，就行。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去食堂看看，今晚有没有他喜欢的椒盐排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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