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四年八月二十日，清晨，邯郸城。
硝烟尚未散尽，城墙上的弹痕还透着焦黑，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已经在城头猎猎作响。林文澜一夜未眠，在临时设于原日军司令部的指挥所内研究着地图。窗外，工兵部队正在抢修城防工事，远处不时传来零星的枪声——那是清扫部队在清剿残敌。
\"总座，最新情报。\"周志宏快步走进，脸色凝重，\"日军第27师团主力已经到达邯郸以北三十公里的永年县，其先头部队第1联队正在向我方逼近。\"
林文澜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第27师团...是竹下义晴那个老对手啊。\"
\"是的，师团长竹下义晴中将，下辖三个步兵联队，还有一个炮兵联队、一个工兵联队，总兵力约两万人。另外，侦察机发现日军战车第3联队也在向南移动。\"
林文澜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邯郸位置：\"命令部队立即进入防御状态。第11集团军负责城防，第12集团军在城东构筑第二道防线，第13集团军在城西待命，第14集团军确保后勤线路畅通。\"
\"是！\"
上午八时，邯郸城北十公里处，小屯村。
第1军第3团团长赵大山上校正在视察前沿阵地。雨水将战壕变成了泥潭，士兵们站在齐膝深的水中，警惕地注视着北方。
\"团座，侦察兵报告，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五公里外的七岔路口。\"
赵大山举起望远镜，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他转身对通讯兵说：\"通知炮兵，做好射击准备。各营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上午九时，日军第27师团第1联队联队长山本一雄大佐站在装甲车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邯郸城。
\"命令第1大队立即发起试探性进攻。\"山本放下望远镜，对副官说，\"我要看看支那军的防御强度。\"
\"嗨咿！\"
半小时后，日军一个大队的兵力在四辆九五式坦克的掩护下，向小屯村阵地发起进攻。坦克的履带碾过泥泞的道路，发出刺耳的声响。
\"注意坦克！\"战壕里，军官们大声呼喊。
第3团反坦克排的士兵们扛着巴祖卡火箭筒，紧张地盯着逐渐逼近的钢铁巨兽。
\"放近打！等它们进入二百米再开火！\"排长李振声沉着下令。
日军坦克一边前进，一边用车载机枪扫射中国军队阵地。子弹打在战壕边缘，溅起一串串泥水。
\"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六枚火箭弹同时飞出。两辆日军坦克顿时燃起大火，另外两辆急忙转向规避。
\"打得好！\"战壕里爆发出欢呼声。
失去坦克掩护的日军步兵暴露在火力之下。第3团的机枪、步枪齐射，手榴弹如雨点般落下。日军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在付出百余人伤亡的代价后败退。
上午十一时，永年县日军第27师团司令部。
师团长竹下义晴中将听完山本的报告，眉头紧锁：\"支那军的反坦克武器很有效啊。\"
参谋长佐藤大佐点头：\"看来是美制火箭筒。师团长阁下，我认为应该改变战术。\"
\"说说看。\"
\"先用炮兵进行火力准备，同时请求航空兵支援。待支那军工事被摧毁后，再投入战车部队。\"
竹下沉思片刻，摇头道：\"不，我们要给支那军一个惊喜。命令第2联队从东面迂回，第3联队从西面包抄。我要在今天就拿下邯郸！\"
\"嗨咿！\"
正午十二时，邯郸城内指挥所。
林文澜接到侦察兵报告：\"总座，发现日军部队正在向两翼运动，似乎要对我军进行包围。\"
\"果然来了。\"林文澜冷笑，\"命令第12集团军和第13集团军做好迎敌准备。同时通知炮兵，随时准备进行拦阻射击。\"
下午一时，日军第2联队在联队长铃木次郎大佐的指挥下，向城东的第12集团军阵地发起进攻。与此同时，第3联队也在城西与第13集团军交火。
\"报告总座！东面阵地遭到日军猛攻！\"
\"西面也发现大量日军！\"
林文澜沉着应对：\"命令各部队按预定计划作战。告诉陈子忠和卫立煌，务必守住两翼。\"
城东阵地上，第12集团军总司令陈子忠中将亲自在前线指挥。日军第2联队在炮兵掩护下，向阵地发起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机枪手，封锁那个缺口！\"
\"迫击炮，打击敌军后续部队！\"
阵地上枪炮声震耳欲聋。第4军军长黄伯韬中将手持冲锋枪，在战壕中来回巡视，鼓舞士气。
\"弟兄们！让鬼子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在西面，战斗同样激烈。第13集团军总司令卫立煌中将在观察所内，冷静地指挥作战。
\"命令炮兵集中火力打击日军指挥所。同时通知第7军，准备反击。\"
下午三时，战况进入白热化。日军同时从三个方向发起猛攻，邯郸城仿佛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吞没。
在城北主阵地，赵大山的第3团承受着巨大压力。日军第1联队在战车掩护下，连续发动了五次冲锋。
\"团座！一营伤亡过半！\"
\"二营弹药告急！\"
赵大山浑身是血，左臂又被弹片划伤，但他仍然坚持指挥。
\"告诉弟兄们，援军马上就到！再坚持一会儿！\"
这时，通讯兵突然兴奋地大喊：\"团座！总座命令炮兵进行支援射击！\"
话音刚落，天空中就传来了炮弹的呼啸声。中国军队的炮兵开始发威，炮弹准确地落在日军进攻队形中，顿时人仰马翻。
\"打得好！\"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呼。
下午四时，林文澜决定出动预备队。他命令第14集团军抽调一个师的兵力，增援压力最大的城北阵地。
生力军的到来及时稳住了战线。日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攻势逐渐减弱。
傍晚六时，日军停止进攻，开始后撤整顿。
\"报告总座，今日作战，我军伤亡约两千人，估计歼敌三千余人。\"
林文澜点点头：\"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休整，修复工事，补充弹药。明天肯定会更艰苦。\"
夜晚，邯郸城内，救护队员忙着抢救伤员，工兵在修复工事，后勤部队在分发弹药和食物。每个人都知道，今天的胜利只是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在城北阵地，赵大山巡视着战壕。士兵们疲惫不堪，很多人靠着战壕就睡着了。他注意到一个年轻士兵正在擦拭步枪，手法生疏。
\"多大了？\"赵大山问。
\"报告团座，十八岁。\"士兵慌忙起身敬礼。
\"哪里人？\"
\"河南开封。\"
赵大山拍拍他的肩膀：\"害怕吗？\"
士兵犹豫了一下，老实回答：\"有点。\"
\"记住，\"赵大山说，\"害怕是正常的，但不要让害怕控制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被鬼子蹂躏的乡亲，你就知道为什么要战斗了。\"
\"是！团座！\"
深夜，林文澜还在指挥所内研究战局。周志宏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
\"总座，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休息会儿吧。\"
林文澜摇摇头：\"日军明天肯定会改变战术。竹下义晴这个人我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您认为他会怎么做？\"
\"很可能会集中兵力突破一点。\"林文澜指着地图说，\"我要是他，就会选择城东。那里地势相对平坦，适合装甲部队展开。\"
\"要不要调整部署？\"
\"不，\"林文澜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将计就计。让第12集团军故意示弱，引诱日军主力进攻，然后...\"
他的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包围圈。
凌晨二时，永年县日军司令部。
竹下义晴同样没有休息。他站在地图前，面色阴沉。
\"师团长阁下，今日作战，各联队伤亡都很大。特别是第1联队，损失了八百多人。\"
竹下没有回头，手指点在地图上的城东位置：\"明天集中全部兵力，从这里突破。同时请求航空兵全力支援。\"
\"嗨咿！但是...战车第3联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达。\"
\"那就等他们到了再发动总攻。\"竹下转身，眼中闪着寒光，\"这一次，我要让林文澜知道，皇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黎明前的黑暗中，双方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准备。邯郸攻防战的第二日，注定将更加血腥、更加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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