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毅利用现代医学知识结合当时条件，制定伤兵营‘减负’的章程，极大提高了士卒存活率，伤兵营，如今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
那股能把活人熏个跟头的腐臭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气味——草药味、沸水蒸气味，还有凌毅口中那种名为“酒精”的怪东西的味道。
一个年轻军医正扶着营帐的木柱子，胃里翻江倒海，脸色比死人还白。
他的视线无法从凌毅手里的那把铜镊子上移开。
镊子尖端，几条白白胖胖的蛆虫还在卖力地蠕动。
它们刚刚从一个士兵大腿溃烂流脓的伤口里被精准地夹出来。
“忍着。”凌毅头都没抬一下，手腕稳得像焊在桌子上。
“它们只吃烂肉，能让伤口比你丈母娘的脸色还干净。这叫‘生物清创’，记不住就找块木板刻下来，每天背三遍。”
【知识碎片“青霉素的早期提纯思路”已解锁】
【环境检测：无合格培养基、无恒温环境、无精密过滤设备……解锁条件不足。前置科技树权限过低，请宿主努力搬砖。】
我努你奶奶个腿儿！
凌毅在心里把系统骂了一万遍。老子现在连个玻璃烧杯都搓不出来，你让我搞青霉素提纯？你怎么不让我手搓高达呢？
“凌督办！神了！神迹啊！”
姜维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身上的甲胄撞得叮当作响，那张英武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喜悦。
他激动地指着营帐里几个正在小口喝水的伤兵。
“王三，李四，还有那个断了胳膊的赵五！军医两天前都下了病危文书，说让准备草席子了。你看看现在！他们居然都能自己下地喝水了！”
那几个被点到名字的士兵，挣扎着就要从简陋的病榻上爬起来下跪，一双双眼睛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浑浊泪水。
“都给我躺好！”凌毅一声呵斥，镇住了场面，“命是你们自己的，想活命就严格遵守卫生条例！给我死死记住，烧开的热水比他妈的符水管用一百倍！”
话音刚落，凌毅的大脑猛地一抽，一个血红色的警告框在他视野正中央炸裂开来！
【警告！核心人物“诸葛亮”生命体征已进入不可逆衰退阶段！】
【“燃尽模式”已启动，生命倒计时估算中……嘀……嘀……】
操！
凌毅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缩成一团。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名丞相府的亲卫疾步而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直接无视了旁边的大将军姜维，一双眼睛像鹰隼一样死死锁定在凌毅身上。
“凌督办，丞相有请。立刻！马上！”
“立刻、马上”四个字，他说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军令。
姜维脸上的喜色瞬间褪了个干净，取而代代之的是无边的凝重。
他看了一眼凌毅，又看了看那名亲卫不容置喙的姿态，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个字。
“去。”
通往帅帐的路上，空气压抑得像是凝固了。
迎面走来费祎、董允、杨仪一行人。每个人都双眼泛红，脸上是化不开的沉痛。
与凌毅擦肩而过时，走在队伍最后的杨仪，忽然像条毒蛇一样凑了过来。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怨毒地低语：“别得意。丞相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我会一寸一寸，给你挖出来，昭告天下！”
凌毅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手下败犬的无能狂怒罢了。
但这确实给他提了个醒。一旦诸葛亮这把终极无敌保护伞倒下，自己怕是会瞬间成为整个蜀汉阵营集火的靶子。
帅帐之内，药味浓得像是已经变成了固态。
诸葛亮静静地半靠在榻上，面容清瘦，整个人仿佛都小了一圈。
但那双眼睛，却没有一丝病态的浑浊，反而亮得吓人，清澈得如同寒潭，能倒映出人的魂魄。
回光返照。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
“草民凌毅，拜见丞相。”凌毅双膝跪地，坐在榻前的蒲团上。
“伤兵营的事，你做得很好。”诸葛亮静静地看着他，那种目光，不像在看一个下属，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出土的、完全无法理解的稀世珍宝。
“分内之事。”
“呵呵……”诸葛亮忽然笑了，笑声牵动了肺腑，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世上，若人人都能做好分内之事，又何愁天下不定……”
他咳得撕心裂肺，帐内的侍从和姜维都紧张地上前，却被他一个手势止住。
好半天，他才平复下来。
他再次睁开眼，目光如炬，问出了一个让凌毅汗毛倒竖、毫无征兆的问题。
“凌毅，我不问你师从何处，也不追究你来自何方。”
【警告！核心人物正在进行极限逻辑探查！宿主身份信息存在暴露风险！】
凌毅的脊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亮只想问你一事。”诸葛亮死死地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钉进凌毅的灵魂深处，“依你故乡之法，‘汉’之后，是为何朝？”
轰！！！
凌毅的大脑一片空白。
视野中的系统界面疯狂乱码，闪烁着刺目的红色光芒，如同中了病毒。
【FAtAL ERRoR! FAtAL ERRoR!】
【FoURth wALL bREAch dEtEctEd!】
【SYStEm coRE LoGIc UNdER AttAcK!】
完了。
全他妈完了。
这个终极Npc，他根本没按攻略和剧本走！
他他妈的……掀了桌子！
看着凌毅那张瞬间血色全无的脸，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不必惊慌，也无须回答。从你用‘坚壁清野’来解说医理，用‘火毒’来解释药性，亮便知晓，你的学问，非此世所有。”
他没有用什么玄之又玄的“夜观天象”，而是用了最朴素、最令人胆寒的逻辑推理。
“你……是天外来客，对吗？”
凌毅嘴唇翕动，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长安街头的小丑，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得粉碎。
“亮，时日无多。”诸葛亮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而是直接图穷匕见，“今日召你前来，是为托付，也是一场……交易。”
交易？
“亮以大汉丞相之名，赐你‘东宫侍讲’之职，许你自由出入宫禁。亮以毕生清誉，为你担保来历，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开出了一个凌毅根本无法拒绝的筹码——一个合法的身份，一把最顶级的政治保护伞。
“而你，”诸葛亮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需要为亮，做两件事。”
“其一，入成都，教导陛下。亮穷尽一生，为大汉雕琢天下这块顽石，却唯独……忽略了身边那块血脉相连的璞玉。我不求你将他教成高祖、光武那样的雄主，只求你让他懂得为君之道，能够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基业！”
淦！
阿斗pLUS版补习班？地狱级难度开局！
“其二，”诸葛亮那只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抓住了凌毅的手腕，那力道竟大得惊人，“看住伯约！他是我大汉最后、也是最锋利的矛，但同样最容易折断！北伐，不可不为，亦不可滥为！何时攻，何时守，你，就是我的眼睛，替我看住这头……一心只想冲锋的麒麟！”
我他妈……
凌毅彻底麻了。
一个爹味爆表的领导，临死之前，给他安排了两个能逼疯所有996项目经理的终极KpI。
他看着诸葛亮眼中那不容拒绝的决绝，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帐外那面在秋风中无力垂落的“汉”字大旗。
他没得选。
凌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头颅重重埋下，声音嘶哑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毅……领命。”
“好……”
榻上的人，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松开了手。
他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死后，这片土地上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良久，他再次睁眼，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血腥而残酷的第一道命令。
“去吧……”
“去告诉杨仪，让他收拾行囊，准备护送我的灵柩回成都。告诉魏延，让他磨快他的刀，准备在撤退的路上……斩断所有敢于追来的豺狼。”
诸葛亮死死盯着凌毅，眼神犹如钢铁。
“我死之后，你，就是我的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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