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全身紧绷，混沌护体神光在体内流转不息，蓄势待发。苏晚晚也下意识地靠近凌凡，月光刃虽未出鞘，但清冷的气息已悄然弥漫。这邋遢老道能一眼看穿凌凡最大的隐秘，其修为和眼力，深不可测！
“前辈是何人？”凌凡声音低沉，带着十足的警惕。在这龙蛇混杂的万界墟市，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那老道士仿佛没看到凌凡的戒备，依旧懒洋洋地抠着鼻子，然后屈指一弹，也不知弹掉了什么，嘿嘿一笑：“贫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小子快被那点子死寂玩意儿腌入味了。混沌是个好东西，可也架不住后院起火啊。”
他说话颠三倒四，但句句都戳在凌凡的心坎上。
“前辈能解此厄？”凌凡试探着问道，心神却丝毫未放松。
“解？”老道士嗤笑一声，掏出一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哈出一口带着异样酒香的气，“大道之伤，根源之蚀，岂是说解就解的？那是你自个儿道途上的劫，得靠你自个儿去渡。贫道嘛，顶多是指条明路，或者……帮你算算，哪条路稍微好走点，不至于一脚踩进粪坑里。”
他晃了晃酒葫芦，浑浊的眼睛瞥向凌凡：“怎么样，小子，算一卦？贫道这‘问心卦’，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凌凡沉默。他看不透这老道，但对方显然知道些什么。在这信息匮乏的墟市，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都不能放过。只是，代价是什么？
“前辈欲以何物为酬？”凌凡沉声问道。
老道士嘿嘿一笑，伸出三根黑乎乎的手指：“第一，你身上那葫芦里的‘树心源液’，给贫道来三滴，这酒味儿有点淡了，兑点好东西。”
凌凡心中一凛，他连青木养元葫里的东西都知道？！ “第二，”老道士继续道，“回答贫道一个问题。” “第三嘛……”他拖长了音调，目光在凌凡和苏晚晚身上扫过，“若他日你真正驾驭了混沌，需得答应贫道，在不违背你本心道义的前提下，为贫道做一件事。当然，什么事，现在不能说，到时候你自有判断。”
三个条件，第一个是实实在在的好处，第二个看似简单却可能暗藏玄机，第三个则是一个遥远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承诺。
苏晚晚悄悄拉了拉凌凡的衣袖，传音道：“凌大哥，这老道来历不明，条件模糊，恐有诈。”
凌凡何尝不知。但神魂内的烙印如同悬顶之剑，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前辈可否先告知，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凌凡谨慎地问道。
老道士似乎早有所料，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慢悠悠地问道：“若有一日，混沌与寂灭并非对立，而是同源一体，你当如何自处？是秉持混沌之‘序’净化寂灭，还是……接纳寂灭之‘终’归于混沌？”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在凌凡脑海中炸响！
混沌与寂灭，同源一体？！ 这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他一直以为混沌石是寂灭之力的克星，是维持平衡的关键。若二者本为一体……那他之前的战斗，他净化寂灭之力的行为，又算什么？他神魂内纠缠的烙印，又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凌凡心绪翻腾，竟不知如何作答。
老道士也不催促，只是又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看着墟市上空虚幻的星辰。
良久，凌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晚辈不知混沌与寂灭是否同源。但晚辈之道，在于掌控自身，明心见性。力量无分正邪，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心。若寂灭代表终结，那终结之后亦是新生之始。晚辈要做的，非是单纯地净化或接纳，而是……理解其理，掌控其力，使之成为我道途的一部分，而非被其奴役。”
这是他基于自身经历和道心的回答，或许不够圆满，但足够真诚。
老道士听完，既未赞许，也未否定，只是咂了咂嘴：“滑头的小子，不过……还算有几分悟性。罢了，这问题算你过了。”
他放下酒葫芦，不知从哪儿摸出三枚布满铜锈、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古老铜钱，随手往地上一抛。
铜钱叮当作响，在脏兮兮的布上滚动，最终停下，呈现出一个奇特的组合：两枚叠在一起，另一枚则远远滚开，竖着嵌入了布料的缝隙中。
老道士瞥了一眼，嘟囔道：“啧，潜龙在渊，煞星伴身……前路嘛，九死一生，却也有一线生机藏于‘水火交融、虚实相生’之地。”
他抬起眼皮，看着凌凡：“给你个提示，小子。你想找的答案，一部分在‘极北玄冰’之下燃烧的火焰里，另一部分嘛……在一个你认为是‘虚假’，却真实不虚的地方。至于你那走丢的石头疙瘩……”
老道士又掐指算了算，眉头微挑：“咦？机缘不小嘛，居然掉进了‘九幽浊气’和‘厚土之精’混杂的造化窝里，是福是祸，看它自个儿造化了，死不了。”
说完，他也不管凌凡是否理解，伸手道：“卦算完了，树心源液，三滴。”
凌凡心中记下“极北玄冰下燃烧的火焰”和“虚假却真实之地”这两个晦涩的提示，以及关于咕噜似乎暂无性命之忧的消息。他依言取出青木养元葫，小心地倒出三滴万年树心源液。
那源液刚一出葫，浓郁的生命气息便弥漫开来，老道士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用手一招，三滴源液便飞入他的酒葫芦中。他晃了晃葫芦，凑到鼻子前深深一嗅，露出陶醉的表情：“好东西啊！这下够味了！”
他将铜钱收起，把破布一卷，夹在腋下，拎起酒葫芦站起身，打着哈欠道：“行了，交易完成。小子，记住你第三个承诺。有缘再见吧。”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扭曲了一下，竟直接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凡和苏晚晚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凌大哥，他的话……能信吗？”苏晚晚感觉像做了一场梦。
凌凡目光深邃，看向老道士消失的方向，缓缓道：“真假难辨，但至少提供了方向。极北玄冰下燃烧的火焰……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具体的地点。还有那‘虚假却真实之地’……”他摇了摇头，“信息太少，需要慢慢探寻。”
虽然付出了三滴宝贵的树心源液和一个未来的承诺，但得到了关于自身困境和咕噜下落的模糊指引，这笔交易，至少不亏。
而那个关于“混沌与寂灭同源”的问题，更是如同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亟待未来的验证。
万界墟市，果然深不可测。他们才刚刚踏入此地，便遇到了如此奇人。
“走吧，我们继续逛逛，看看能否找到更多关于‘极北玄冰’或者‘水火交融’之地的信息。”凌凡收拾心情，带着苏晚晚，再次汇入墟市的人潮之中。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总算有了大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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