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书房,沈毅刚下了早朝没有如往常一样前往军营练兵,而是跟在太子谢景州身后,一起来了东宫。
进了东宫书房,刚跨过门槛,沈毅刚便觉室内檀香清润,案上摊着一卷未批完的奏折,砚台边还摆放着毛笔,处处透着规整却又放松的气息。
谢景州转身请他落座,亲手斟了杯热茶递过去,语气明显比在朝堂上温和几分:“沈将军今日留步,不知所为何事?”
沈毅刚接过茶盏,指尖碰着温热的杯壁,本来想开门见山的他又改变了主意:“殿下,臣没什么事,就是许久没见,想趁着今日得空,跟殿下说说话,维系一下君臣之情,臣没有打扰到殿下办公吧?”
谢景州闻言,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连忙端起茶杯遮挡,嘴里顺着他的话头应道:“沈将军只要肯来,孤自然欢迎,往日在朝堂上,将军总是言简意赅,今日能坐下来闲聊,倒让孤有些受宠若惊啊!”
面对谢景州的调侃,沈毅刚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察觉,目光自然的扫过案上摊开的奏折,语气恭敬还带着几分关心:“臣瞧着殿下近日奏折似是比往常多了不少,可要多注意身子,莫要总熬到深夜。”
谢景州放下茶盏,指尖轻叩案面,笑着应道:“多谢将军关心,不过是江南漕运的奏报多了些,得仔细核对章程,倒也不算熬得厉害。倒是将军,每日在军营练兵才是真的辛苦,我夏国能有如今这安稳的局面,少不了将军和众位将士们的镇守,孤代百姓们多谢将军。”
沈毅刚连忙起身拱手,语气郑重:“殿下言重了!守土护疆本就是臣的本分,将士们浴血奋战,也只为保夏国安宁,臣不敢居功。”
谢景州摆手示意沈毅刚坐下:“沈将军,今日只是你我君臣闲聊,不必如此拘谨,孤是真的很庆幸我夏国能有像您一样不惧牺牲,将国家与百姓护至身后的武将,有将军在,孤才能全心全意的处理朝政,沈小将军已经有两年没有回过家了吧!”
沈毅刚听到太子突然提起儿子,身子微微一怔,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低声道:“劳殿下挂心,犬子在边关驻守,一心想着护卫边境,加之路途遥远,倒是不常往家传信,只上月寄了封家书,说了一切安好。”
谢景州见他神色怔然,便顺着话头往下说:“沈小将军年轻有为,在边关屡立战功,上次击退北狄的捷报传来,父皇还特意在朝堂上夸了他,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话锋微转,目光落在沈毅刚脸上,语气温和了几分,“将军一门忠烈,为夏国付出良多,孤心里都记着,只是将军既要顾着军营,又要操心家里,也得多保重身子才是。”
沈毅刚喉结动了动,沉默片刻后才抱拳行礼:“臣多谢殿下体恤,臣感激不尽。”
谢景州轻笑一声,看着沈毅刚温声道:“将军不必总这般见外,今日既说好了只是闲聊,放轻松些,别那么紧张。”
谢景州又把话题放到沈毅刚的儿子身上:“沈小将军在边关虽苦,却也练出了本事,去年孤看过他递上来的练兵策论,条理清晰,令人眼前一亮,等下次他回京,孤倒想召他来东宫,好好听听他说说是怎么在雪地里头布防的。”
沈毅刚听到这话,嘴角也难得牵起一点弧度:“犬子性子莽撞,若真能得殿下当面指点,也是他的福气,臣回去定要写信告诉他,让他多琢磨琢磨,别到时候在殿下面前露了怯。”
谢景州见他终于卸了几分拘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满是笑意:“将军放心,孤又不是要考他,再说了,年轻人难免有锐气,孤倒觉得那股子冲劲难得,对了,下月秋猎,父皇已经准了让军营也派些将士同去,将军若是得空,不如也带上沈小将军,左右边关近来安稳,让他也回来歇歇,陪将军说说话,也好好陪陪家人。”
沈毅刚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有些迟疑:“这......会不会耽误军营的事?”
谢景州放下茶杯,语气笃定:“孤已经跟兵部打过招呼了,秋猎不过五日,来回快马加鞭大概一月有余,给沈小将军两个月的时间,除了秋猎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好好休息一下,军营还有别的将领镇守,加之现在又是休战期,耽误不了什么。”
“再说了,将士们也该松快松快,总绷着跟弦也不是办法,今公子都有两年没回过吧!将军若是应了,孤这就让人去传旨,让沈小将军提前安排妥当,下月直接在猎场汇合便是。”
沈毅刚悬着的心彻底落定,眼底那点迟疑化作真切的感激,激动的起身跪下行礼:“臣.....臣代犬子、代全家,叩谢殿下隆恩!”
他膝头刚触到冰凉的地砖,谢景州便快步上前将他扶起,语气带着几分急意:“将军快快请起!孤说过,今日就是闲聊,哪用行此大礼?”
指尖触碰到沈毅刚紧绷的手臂,又忍不住放缓了声音:“孤知道将军念子心切,也懂将士们守边的辛苦,比起边关的艰辛,这点安排算不得什么。”
沈毅刚起身时,眼眶已有些泛红,他拱手施了一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殿下这般体恤臣的家事...这份恩情,臣父子此生不敢忘,往后不管是守疆土,还是护东宫,臣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谢景州见他眼底泛红,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的笑意:“将军不必如此郑重,孤倚重你,不仅是因为你能带兵打仗,更因为你我君臣一心,都想护着这夏国百姓,再说,沈小将军是个好苗子,让他回来歇歇,也是为了往后更好地守边关,算不得什么恩情。”
他转身从案边取过一个锦盒,递到沈毅刚面前:“这里面是两匹蜀锦,一匹给夫人做件新衣裳,另一匹让沈小将军带回边关,冬日里里着也暖和,你可别再推辞,就当是孤对你们家的一点心意。”
沈毅刚看着那锈着暗纹的锦盒,指尖微微发颤,接过时动作格外郑重:“臣...多谢殿下。”
谢景州笑着指了指窗外:“时候不早了,将军还要去军营吧? 孤就不多留你了,记得把给沈小将军的信一并寄去,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沈毅刚躬身行了一礼,声音铿锵:“臣遵旨!下月猎场,臣与犬子定准时等候殿下!”
说罢,他捧着锦盒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走到书房门口时,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谢景州正笑着挥手,便又了拱手,才大步流星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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