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见自家儿子身体日渐好转,心情大好之余,又忍不住操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虽然顾泽远明确表示不想强迫黎梦染,但老父亲看着儿子那副“毫无进展”的样子,实在是心急如焚。
于是,一道宫宴的旨意又下来了,美其名曰庆贺北方旱情缓解,实则……懂的都懂。
这次宫宴,与以往大不相同。南宁王顾泽远身体康复的消息早已在京中权贵圈子里传开,那些原本对他避之不及、生怕女儿嫁过去守活寡的人家,此刻心思都活络了起来。陛下最宠爱的儿子、有可能的未来……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金龟婿!
因此,宫宴之上,气氛格外微妙。各家夫人小姐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皇子席位中那位俊美无俦、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的南宁王。
顾泽远坐在席间,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隐含打量和算计的目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还没来得及把刘萱这个麻烦彻底处理掉,这又涌上来一堆新的!他心中烦躁,却又不得不维持着皇家礼仪,只能冷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眼神却始终黏在身旁不远处那个自顾自吃东西、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的黎梦染身上。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以刘萱为首的一群官家小姐,见顾泽远对她们毫不理会,却对黎梦染那般专注,嫉妒心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们。
刘萱自觉那日受了奇耻大辱,又仗着父亲似乎有支持她之意,便想在这宫宴上给黎梦染一个难堪。
她端着一杯果酒,领着几个平日里交好、同样心怀嫉妒的小姐,袅袅婷婷地走到了黎梦染席前。
“黎大小姐。”刘萱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声音娇柔,却字字带刺,“听闻大小姐自幼在乡间长大,想必见识过许多我们这些闺阁女子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吧?比如……如何爬树掏鸟窝?还是如何下河摸鱼虾?真是有趣得紧呢!”
她身后的几个小姐立刻用团扇掩着嘴,发出细碎又刻意压抑的嘲笑声。
“是啊是啊,黎大小姐定然是活泼开朗,与我们这些只会弹琴绣花的无趣之人不同。”
“乡间生活想必十分自在吧?只是不知这宫廷礼仪……黎大小姐可还习惯?需不需要我们姐妹几个……指点一二?”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好奇羡慕,实则句句都在暗指黎梦染出身乡野、粗鄙无礼、不配出现在这等高贵的场合,更不配得到南宁王的青睐。
黎梦染原本正专心品尝着一道御膳房新做的点心,被这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吵得蹙起了眉头。
她放下筷子,抬起眼,冰冷的目光扫过刘萱等人,那眼神中的寒意让几个小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笑声也卡在了喉咙里。
真是……没完没了的烦人!
黎梦染彻底失去了耐心。她懒得跟这些蠢货浪费口舌,直接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皇子席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她身上,包括高座上的皇帝和一旁看好戏的太子等人。
顾泽远见她走过来,立刻站起身,眼中带着询问和关切:“染染?”
黎梦染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然后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将他从席位上拉了出来。
她指着那边脸色煞白、不知所措的刘萱等人,声音清冷,却足以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
“顾泽远,你自己看看。”
“这些,还有之前那个,以及以后可能还会有的。”
黎梦染抬起下巴,眼神睥睨,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你说说吧,打算怎么处理?”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给出了最后通牒:
“赶紧解决干净。”
“别让这些无聊的人和事,再来烦我。”
说完,她松开手,抱臂站在一旁,一副“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搞定,搞不定就别来见我”的架势。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黎梦染这惊世骇俗、直白到粗暴的举动和话语惊呆了!
她竟然……竟然敢在宫宴上,当着陛下和所有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面,如此命令南宁王?!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顾泽远也是一愣,但随即,他看着黎梦染那副不耐烦却又带着点理所当然依赖他的模样,心底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涌起一股巨大的欣喜和……责任感!
他家染染这是信任他!把麻烦交给他了!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原本因为那些女人而产生的烦躁瞬间化为冷厉的锋芒。他转过身,面向刘萱等人,那双凤眸中再无半点温度,只剩下属于皇子的威严和冰冷的警告:
“凌默!”他沉声喝道。
“属下在!”凌默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口(虽不能带兵器入内,但作为贴身护卫,他一直在殿外候命)。
顾泽远目光如刀,扫过刘萱和她身后那群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姐,声音响彻大殿,毫不留情:
“记下这几位小姐及其父的名讳。明日一早,将本王的意思原原本本告知他们的父亲——”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若再管不好自家女儿的言行,任由其出来搬弄是非、冲撞本王贵客,那他们头上的乌纱帽,以及家族的前程,也就不必再要了。”
“现在,请这几位‘活泼开朗’、‘见识广博’的小姐,立刻、离开皇宫。本王与染染面前,不欢迎聒噪之人。”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刘萱等人面无血色,浑身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想给黎梦染一个难堪,竟会引来南宁王如此雷霆震怒和当众驱逐!这简直是把她们和她们家族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幕,先是惊讶,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趣味。嗯,这小子,护起媳妇来,倒是颇有朕当年的风范!不错不错!
顾泽远处理完,立刻又变回那副乖巧的模样,看向黎梦染,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在说:染染,我处理好了!夸我!
黎梦染瞥了他一眼,总算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她的点心,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她无关。
整个宫宴的气氛,却因此而彻底改变。所有人都清楚地认识到——南宁王不仅身体好了,脾气和手段也绝非善茬!而那位黎大小姐,更是他绝对不可触碰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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