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按照地图指示,朝着c-7区方向移动。
他避开了主要干道,选择更加隐蔽的路径。
怀中的【定星盘】,持续散发着稳定力场,如同一个微型的“时光匣子”随身版,在他周围撑开一小片相对洁净的空间。
而那个时守拙给的金属怀表,则一直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暗红色的指针,纹丝不动。
越靠近c-7区,空气中的“锈蚀”感,就越发浓重。
这里是老工业区改造而来的混合区域,老旧厂房与新建的居民楼,交错林立,地下排水系统复杂而庞大,正是“时序蛀虫”滋生的绝佳温床。
最终,他在一个标注着“市政排水维护,闲人免进”的锈蚀铁栅栏门前停下。
门锁早已被破坏,栅栏向内歪斜,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散发着浓郁霉味和污水腥气的黑暗入口。
楚夜站在入口处,集中精神,将感知如同触须般向地下延伸。
轰——!
一股混乱、粘稠、充满了腐朽时间与无尽饥渴的意念洪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顺着他的感知反冲上来!
他“看”到了——
黑暗。粘稠得如同原油的黑暗。
无数粗壮的、由凝固锈蚀和时间残渣构成的“管道”,在黑暗中蠕动、交织,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活着的巢穴网络。
在这些管道的管壁上,依附、沉浮着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影子”,它们只有一张张不断吮吸着的、由绝望构成的“嘴”,发出无声的尖啸。
而在最深处,一个巨大的、如同由无数破碎时钟和枯萎内脏揉合而成的核心,正缓慢而有力地收缩、扩张,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更浓郁的灰黑色雾气,并伴随着一阵阵,来自时间尽头的、充满了恶意的低语回响!
“……来不及了,一切都将……静止……”
“……加入……我们,永恒的安眠……”
“……时间……是痛苦,静止……才是,归宿……”
无数被吞噬的时间片段,其蕴含的绝望与扭曲意念的残留,无差别地侵蚀着,任何进入此地的意识,试图将其同化,拉入那永恒的静滞之中。
楚夜猛地切断感知,脸色微微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
左怀中的【营业执照】也开始微微发热,那暗红符号闪烁不定,传递出贪婪的情绪——它感受到了大量“违规规则”的存在,既是威胁,也是“美食”。
他掏出那个金属怀表。
只见表盘中心那根暗红色的指针,此刻正剧烈地颤抖着,笔直地指向下方的黑暗入口。
楚夜将【信息坟场】,全力运转,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散发着恶臭与不祥的入口。
沿着陡峭湿滑的金属阶梯向下,光线迅速被黑暗吞噬。只有那无处不在、越来越清晰的锈蚀回响,如同跗骨之蛆,钻进他的脑海。
“……挣扎,无用……”
“……时间,终将……抛弃……你……”
而在火种秩序镀上的那层“膜”的保护下,这些精神污染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无法真正动摇他的核心意识。
他沿着宽阔的主排水道,向前潜行。
两侧的混凝土管壁上,布满了跳动着的灰黑色血管状脉络,空气中漂浮着细密的、如同孢子般的锈蚀尘埃。
偶尔可以看到一些被彻底“锈蚀”的残留物——一副保持着惊恐姿态的、如同石雕般的动物骨架;一堆彻底失去时间特性、化为灰烬的衣物;甚至是一段扭曲变形、仿佛被无形巨力揉搓过的自行车框架。
突然!
前方黑暗的拐角处,传来一阵粘稠的、仿佛无数湿滑物体摩擦的声响!
楚夜瞬间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自己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管壁上。
只见从拐角后,缓缓“流淌”出来一团巨大的、由无数灰黑色粘稠触须纠缠而成的聚合体!
它如同一滩活着的、不断变换形状的淤泥,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那面孔上的嘴巴开合着,散发出浓郁的锈蚀气息,和令人心智混乱的回响!
这是一个在巢穴中巡逻的、较大的“果冻”!
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团蠕动的躯体停顿下来,伸出无数条粘稠的触须,如同感知器般扬起,在空气中缓缓摆动,搜索着那不谐的“信息”。
就在那聚合体即将发现他藏身之处的瞬间——
楚夜眼中厉色一闪,左掌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金属怀表被他猛地掏出!他将一股混合着自身意志与【定星盘】稳定力量的意念,狠狠灌注其中!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能刺破一切污秽的铃音,从怀表中迸发出来!
这声音与周围粘稠的黑暗和锈蚀回响,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那团巨大的聚合体,被这蕴含“秩序”的声音灼伤,发出了无声的尖锐嘶鸣,庞大的躯体剧烈地扭曲、收缩,表面的面孔瞬间变得狰狞!
它像是遇到了天敌般,疯狂地向后缩去,撞在后面的管壁上,溅起大片粘稠的黑暗!
趁此机会!
楚夜动了!
他如同鬼魅般前冲!
右手并指如刀,在【定星盘】力场的加持和火种秩序的庇护下,凝聚起一丝锋锐的、带着规则否定意味的气息,直刺向失去稳定形态的聚合体核心——一团在其中不断跳动的、更加深邃的黑暗!
“界定:此存在,为‘规则冗余’!”
“予以,驱散!”
嗤——!
他的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了那团核心黑暗!
聚合体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怨毒的咆哮,整个躯体猛地爆散开来,化为无数四散飞溅的、迅速消融的灰黑色粘液!
一击得手,楚夜毫不停留,身形向后急退,避开那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飞溅物。
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金属怀表,表盘上的暗红指针,依旧剧烈颤抖着,指向排水道更深处。
这只是一个开始。
巢穴的核心,以及守钟人老李所说的“回响”的真正含义,还在前方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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