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樱先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像是在确认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随后,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刻意装出的无奈:“抱歉……就算是太阳元素化身的我,也会随着继承者的生命一同消散,更别说阻止他的生命流逝了。”
“花樱……”苏珩抬起头,眼里满是委屈,像是个被夺走了糖果的孩子。她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直到花樱提起,才惊觉自己一直都在逃避。可事到如今,她又该如何回答?
“苏珩,抱歉。”花樱再次摇头,语气里的“无能为力”听起来格外真实,“我……做不到。”
苏珩彻底沉默了,脸上的光彩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掩不住的黯然。旁边的花樱看着她这副模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只能陪着她静静站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空气中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过了许久,花樱忽然开口:“我该走了,他在叫我了。”
“他……是徐引吗?”苏珩猛地抬起头,眼里刚刚熄灭的光像是被重新点燃,亮得惊人。
“你要一起去吗?”花樱顺势帮她做决定,朝她递出了橄榄枝。见苏珩又开始犹豫,她补充道,“隔了这么久,他应该也很想你。”
“短暂的陪伴……到底是礼物,还是惩罚?”苏珩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显然还在挣扎。
“你不贪心,便是礼物。”花樱转身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犹豫不决,只会让你们能相处的时间变得更短。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决定。”
苏珩望着花樱独自离去的背影,看着她手中的银色横刀划破空气,打开一道闪着微光的次元裂缝。她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桌角那枚安静躺着的数字储存卡上——卡片表面还沾着点灰尘,像是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话。指尖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心里的天平还在左右摇摆,一边是对黑暗的习惯,一边是对光芒的渴望。
“我们也好久没见了。”苏珩望着桌上的数字储存卡,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像是在对空气里某个熟悉的存在低语。她闭上双眼,任由窗外飘来的花香漫进鼻腔,那是种带着湿润水汽的栀子花香,像极了很久以前次元空间里从未有过的味道。“朱槿,你说……我该去见他吗?”
她静静地等了片刻,意识里传来元素粒子细微的波动,像有人在轻轻点头。那是朱槿独有的回应方式,不用言语,却总能让她准确读懂意思。
“是吗……你也这么觉得吗。”苏珩笑着睁开眼,眼底的犹豫淡了许多。左手轻轻落在木桌上,指尖刚一触到微凉的桌面,便释放出细碎的遗失元素粒子。粒子在桌下凝聚成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抬起,与她的左手十指相扣。那是朱槿借由她的力量显现的形态,指尖传来熟悉的微凉触感。
随着粒子的流动,她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化。原本穿在身上的黑色大衣像融化的墨,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灰白双拼色的短袖,搭配一条利落的超短裤,简单得几乎不会引人注意。苏珩低头看了看这身装扮,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这样的样子,或许能离那个像太阳一样的人更近一点。
再次抬头时,她原本湖蓝色的眼眸已染上绯红,瞳孔中央浮着一圈金色的光环,正随着呼吸轻轻闪烁,像盛着两簇跳跃的小火苗。而那头乌黑亮丽、带着自然波浪的长发,也在眨眼间褪成了银白色,发丝垂落肩头,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她此刻的眉眼相映,竟有种奇异的温柔。
她抬手拂过耳边的银发,指尖划过脸颊,感受着身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窗外的风又吹了进来,掀起几缕发丝,带着花香掠过她的鼻尖。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转身朝着次元裂缝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2025年10月23日。
午后的阳光被高楼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徐引脚下的窄巷里。
他走进这条仅容两人并行的道路,墙面上布满斑驳的涂鸦,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废弃纸箱。走到尽头时,一堵爬满藤蔓的围墙挡住了去路,砖石缝隙里钻出几丛野草,显然很久没人翻越。两侧的大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将这方天地挤成了逼仄的囚笼。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徐引缓缓转身,看向追上来的数名街头混混。他们穿着破洞的皮衣,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手里攥着钢管与匕首,眼神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恶意。更让他警惕的是,这些人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暗元素粒子气息,像受潮的霉味,黏在空气里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早已没了熟悉的刀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黑红色的厚重刀匣,金属外壳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泛着冷光。刀匣一侧连接着银灰色的机械臂,关节处的轴承灵活转动,末端弹出的腰带恰好贴合他的腰部,牢牢固定住整个装置,既稳当又不影响行动。
腰间的刀匣靠近右手的位置,数颗绿色定位指示灯正频繁闪烁,像呼吸般明灭。徐引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已经很久没活动筋骨了。”他将右手放在刀匣前端,做出握刀的姿势。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突然躁动起来,太阳元素粒子以他为中心,呈旋涡状疯狂汇聚,卷起一阵强风,吹得巷子里的废纸与落叶打着旋儿飞腾,“正好试试新家伙的厉害。”
“虽然不知道你们受谁指使,敢这么正大光明地拦我。”银色的横刀在刀匣中渐渐显形,流光顺着刀身游走,映得徐引眼底发亮。他握紧刀柄,缓缓拔刀,刀刃摩擦刀匣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噌”声,“不过现在……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银色横刀在他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刀光如月华倾泻,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巷子里只响起几声短促的闷哼与金属落地的脆响,再无其他动静。不过一息之间,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混混们已尽数倒地,再没了挣扎的力气。
两年时间,他对元素力量的掌控显然又精进了几分,一招之间便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所有敌人,连衣角都没沾上半点污渍。
徐引收刀入匣,绿色指示灯归于常亮。他整理了下衣襟,转身走出巷子,刚要踏上正街的石板路,脚步却猛地一顿。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再次拔刀,银色的刀光瞬间指向身后。
“等等!”环歌的声音突然炸响,她如坠星般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徐引身前,双脚砸在地面的瞬间,水泥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还陷下一个不小的凹坑。
“朱槿?”徐引看着眼前那抹熟悉的黑发身影,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银色横刀“噌”地收回刀匣,“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主人。”朱槿微微颔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恭敬。这声称呼让徐引耳根微微发烫,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有些不自在。
“我感觉到另一股未知力量正在极速靠近……请小心行事。”环歌始终侧着身,将徐引护在身后,发丝随着巷口的风轻轻晃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主人,好久不见。”朱槿左手扶着肩头,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动作优雅得像幅画。
徐引和环歌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起几分尴尬,目光在朱槿身上停顿片刻,又不自然地移开。
“怎么感觉现在的你……像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环歌皱着眉看向朱槿,又转头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盯着徐引,那目光里的探究,倒像是在审视什么难以言说的局面。
“多半是太久没见面,生疏了吧。”徐引干笑两声,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
“朱槿也真是的。”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嗔怪的意味,“本来我想……帅气地出场,都怪她跑太快,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
苏珩站在巷口,目光落在徐引身上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抖。思念了两年的人就这么站在眼前,好像什么都没变——眉眼间的轮廓,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身上的气息更沉稳了,连握着刀匣的姿势都多了几分练达。他的模样在记忆里曾渐渐模糊,此刻却瞬间清晰得像在眼前描摹过千百遍。“这两年,你好像没怎么变呢?”
“才两年,能有啥变化?”徐引笑得有些尴尬,悄悄往后撤了半步,凑近环歌低声问,“她是谁?”
“朱槿不是说了?苏珩啊。”环歌朝他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无奈,“你这记性,白痴。”
“我想,这副样子,你应该更熟悉吧?”苏珩轻轻挥了挥手,周身的遗失元素粒子如潮水般褪去,绯色的瞳孔在眨眼间变回澄澈的湖蓝,像浸在水里的琉璃。身上的衣着也透着清爽,简单的线条衬得她气质愈发干净,倒真像她的性格,带着明月般的明朗。
她小步挪到徐引身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脸颊泛起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耳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不敢抬头正视他。
见苏珩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朱槿上前一步,轻声道:“小主好像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一旁的环歌与朱槿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化作点点粒子,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里,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说吧,她们都走了。”徐引单手叉着腰,目光落在苏珩泛红的耳尖上,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些。巷口的风穿过两人之间,带着点秋日的暖意,吹得苏珩的发梢轻轻蹭过肩头。
“徐引……”苏珩的声音细若蚊蚋,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下一句。酝酿了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却撞进他同样望过来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原本已经淡去的红晕瞬间又爬上脸颊,比刚才更甚,她咬着唇,终于挤出一句:“徐引……我……我回来了。”
徐引看着她红得像熟透苹果的脸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原本还想故意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逗逗她,可在看到她这副又羞又怯的模样后,心头那点捉弄的心思终究还是软了下去。
“欢迎回家。”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语气自然得仿佛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像在迎接一个出门许久的家人。
“噗……”苏珩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眶却跟着微微泛红。她用力忍着心里翻涌的激动和委屈,不让眼泪真的掉下来,只是吸了吸鼻子,又低下头,声音带着点嗔怪:“你这个笨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苏珩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手,伸向徐引。她抬头望着他,眼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亮晶晶的。看过了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感受着灵魂深处那份莫名的共鸣,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身为遗失元素化身的自己,竟悄悄萌生出了名为“爱”的情感,柔软得让她心慌。
徐引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藏着笑意,同样朝她伸出了双手。苏珩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立刻往前凑了几步,紧紧抱住了他。这个拥抱,迟到了整整两年。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手臂收得越来越紧,迟迟不肯松开,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两年来的孤独、委屈、思念,全都堵在喉咙口,等着一股脑儿向他诉说。
徐引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能清晰地听到她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急促又有力。没过多久,怀里的人忽然轻轻颤抖起来,起初只是小声的抽泣,到后来渐渐变成了失声痛哭。她像是要把这两年积攒的所有孤独和委屈,都在这一刻尽情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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