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残叶掠过江南的茶馆,说书先生的醒木拍下时,不再是“三十六贼夜闯龙虎山”的惊心动魄,而是多了几分“旧事尘埃落”的唏嘘。茶客们捧着粗瓷碗,谈论的不再是“哪家门派又追剿了贼寇”,而是“今年的收成能不能熬过冬天”——一场席卷整个异人界数年的风暴,终于在这样平淡的日常里,渐渐显露出落幕的痕迹。
最先传来的,是关于张怀义的模糊消息。有人说,在龙虎山的废墟里看到了他的尸体,身边还躺着好几具旧秩序杀手的遗骸,显然是拼到了最后;也有人说,曾在东海的渔船上见过一个眼熟的汉子,背着桃木剑,往海外去了,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只记得他买干粮时,眼里带着“终于能喘口气”的疲惫;甚至还有更离奇的说法,说他被某位隐世的大修收为弟子,从此不问世事,潜心修道。这些消息没有一个有实据,却在江湖上流传得沸沸扬扬,最后都渐渐淡去,只剩下一句“张怀义不知去向”,像一道没画完的句号,悬在甲申之乱的末尾。
而各大门派,早已没了当初“必除三十六贼”的锐气。曾经叱咤风云的武当、少林,精锐弟子折损过半,藏经阁里积攒多年的疗伤丹药消耗一空,连长老们都要亲自下山采药;稍小些的门派更是元气大伤——青城山的山门被战火焚了一半,至今没修好;黄山派干脆解散,弟子们带着仅有的行李四散流亡,有的隐入市井当起了普通百姓,有的投靠了其他门派,只留下断壁残垣的练功场,在风里听着过往的剑声。连年的追剿耗尽了他们的财力与人力,内部的矛盾也渐渐暴露出来:有人主张“休养生息”,有人还想着“追查八奇技”,争执来争执去,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没了力气再掀起波澜,只能先守住眼前的基业。
就这样,这场因“三十六贼”结义、因“八奇技”现世而起的甲申之乱,在无数人的疲惫与沉默中,慢慢平息了。那些曾经染红山门的鲜血,渐渐被雨水冲刷干净;那些曾经响彻山谷的厮杀声,慢慢被风声、虫鸣取代;那些曾经让整个异人界人心惶惶的名字,慢慢从“威胁”变成了“故事”。
“三十六贼”的时代,正式落幕了。他们的结局各不相同:有的死在追剿的路上,连尸骨都没人收;有的隐姓埋名,改了容貌,在某个小镇上当起了铁匠、药农,再也不提过往;有的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主动暴露自己,最后力竭而亡;还有的,像张怀义这样,连结局都成了谜。他们的名字,有的被刻在门派的“叛徒碑”上,受万人唾骂,说他们“背叛师门,扰乱天下”;有的被藏在老人口中的故事里,说他们“曾为护着百姓,对抗过滥杀无辜的兵卒”;更多的,是连名字都没留下,就消散在乱世里,只在“三十六贼”这个笼统的称呼里,留下一抹模糊的、充满争议的影子,成为历史书页里一段让人唏嘘的记载。
而“八奇技”,大多也跟着销声匿迹了。通天箓随着郑子布的逝去,只剩几页残卷,藏在不知谁的手里;炁体源流跟着张怀义的消失没了踪迹,连一丝气息都找不到;拘灵遣将、风后奇门这些曾让无数人眼红的技艺,要么随着主人的死亡失传,要么被秘密收藏起来,再也没在世人面前展露过。偶尔有“某派得到八奇技残片”的消息冒出来,最后都证实是骗局,或是小门派为了争夺资源编造的谎言——就算真有零星的争夺,也只是小范围的冲突,连浪花都没掀起就平息了,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留一圈浅浅的涟漪,便重回沉寂。
异人界的表面,终于恢复了平静。茶馆里的人聊着今年的雨水够不够,门派里的弟子重新拿起剑,一招一式地练着基础剑法,市集上的丹药铺子、法器铺子重新开门迎客,掌柜的笑着和熟客打招呼,仿佛那些年的动荡从未发生过。
可谁都知道,这份平静是脆弱的。它像结在河面的薄冰,底下是没散去的暗流:门派之间的旧怨还在,只是暂时没力气计较;“八奇技”的诱惑还在,只是没人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争夺;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旧秩序的残余、耀星社的人,甚至其他没露面的异术者,都在等着下一个“风起”的时刻。
没人戳破这份脆弱,也没人愿意戳破。经历了连年战乱的人们,只想抓住这片刻的安稳,像守着一盏风中的残灯,小心翼翼地护着,哪怕知道这灯随时可能被吹灭,也想多亮一会儿。
这,就是甲申之乱的尾声——不是轰轰烈烈的结束,而是带着疲惫与遗憾的平静,是暴风雨过后,暂时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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