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大山是被阳光晒醒的。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视线落在桌上那支粗糙的桃木符笔和几张画废的符纸上,昨夜练习到后半夜的疲惫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心疼归心疼,成果也是有的。在潘天师近乎苛刻的指点下,他报废了七张符纸,终于在最后三张上,成功绘制出了两道歪歪扭扭、灵力微弱但结构完整的“镇邪符”,和一张效果更差的“安魂符”。
成功率低得令人发指,但握着那两张自带微弱破邪气息的黄色符纸,张大山心里还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这可是他自己“生产”的装备!
“笔触滞涩,灵气运转不畅,形似而神微,不堪大用。”潘天师的评价一如既往的严格,“然,初学至此,尚可入目。此二符,或可惊退寻常厉魄,若遇那赌鬼,恐难建功,需谨慎使用。”
张大山嘿嘿一笑,小心地将两张成品镇邪符和那张安魂符贴身收好,又把剩余的符纸朱砂仔细包好。“知道知道,蚊子腿也是肉嘛。总比空着手强。”
他看了一眼手机,功德点依旧是刺眼的88。城北老矿区文化宫,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计划表上。
“老潘,今天去那边摸摸底?”他一边扒拉着早餐外卖,一边在心里问道。
“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李三新败,藏身于此,必有图谋。然其狡诈,且矿区废弃日久,阴气沉淀,易生邪祟,你我只可在外围探查,绝不可贸然深入。”潘天师叮嘱道。
“明白,我就去看看环境,顺便看看能不能用这墨镜找到点蛛丝马迹。”
说干就干。张大山收拾妥当,将杀猪刀用布裹了塞进吉他包,背上就出了门。
城北老矿区距离他的出租屋有段距离,他忍痛扫了辆共享电车,颠簸了将近一小时才到达片区边缘。越是靠近,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荒凉,老旧的筒子楼和红砖房逐渐被杂草丛生的空地和废弃的厂院取代。
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他拐进一条坑洼不平的水泥路,路的尽头,一片规模颇大的苏式风格建筑群出现在眼前。斑驳的墙体上还残留着“工人文化宫”、“礼堂”等模糊的字样,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的,广场上的主席台也塌了半边,整个区域弥漫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腐朽气息。
张大山找了个隐蔽角落停下电车,戴上了墨镜。
视野之中,整个文化宫区域都被一层稀薄但范围极广的灰黑色阴气所笼罩,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呼吸的阴灵巢穴。这与红楼那种凝聚的怨气、城隍庙那种混乱的失衡都不同,这里的阴气更“沉”,更“旧”,仿佛已经与这片废弃的土地融为一体。
“好家伙,这地方……养料十足啊。”张大山低声感叹。
“嗯,穷山恶水,残垣断壁,最易滋生阴晦。长久无人气滋养,此地已自成一方小阴域。那赌鬼选此地疗伤,倒也算‘慧眼识珠’。”潘天师语气带着讽刺。
张大山小心翼翼地在外围移动,借助断墙和荒草的掩护,仔细观察。墨镜的“幽冥光谱识别”功能开到最大,试图从这片广袤的阴气中,分辨出属于赌鬼李三的那道特殊凶戾气息。
他绕着文化宫的主建筑群转了半圈,除了发现几只躲在阴影里啃噬残念的低级骸骨兽(由动物残魂与阴气结合所化)外,并无更多发现。李三的怨念信号如同石沉大海。
“看来那家伙藏得很深,或者意意识地在屏蔽自己。”张大山有些气馁。
就在他准备换个方向继续探查时,目光扫过文化宫后方一片更为破败的低矮建筑,那里似乎是以前的职工活动室或者小仓库。在墨镜视野里,那片区域的阴气颜色似乎更深一些,并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熟悉的波动。
“那边……”张大山凝神望去。
突然,一阵微弱的、仿佛无数人同时低语、夹杂着骰子碰撞和牌九摔落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这声音带着强烈的诱惑与堕落的气息,让他精神一阵恍惚,体内气血都微微翻腾起来。
“凝守心神!”潘天师一声低喝,如同暮鼓晨钟,震散了那诡异的杂音。
张大山猛地惊醒,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是李三!他果然在里面!刚才那是……”
“是其散发出的‘赌瘾力场’,能勾动生灵内心贪念与投机之心。你心志尚算坚定,若换一嗜赌或心念不纯之人,只怕已被其蛊惑,不由自主走入其巢穴了!”潘天师语气严峻。
张大山心有余悸,不敢再轻易用灵觉深入探查。他记下了那片区域的位置,决定先行撤离。现在实力不济,硬闯就是送菜。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文化宫侧面一条荒废的小巷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那身影……有点眼熟?
他下意识地朝那边望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和被风吹动的破烂塑料袋。
“错觉?”张大山皱了皱眉,没有深究,迅速沿着原路离开了这片令人不安的区域。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沉重。找到了李三的藏身之处是好事,但对方的难缠程度超出了预期。不仅能隐匿自身,还能主动释放精神干扰。自己这两张半成品符箓和一把杀猪刀,真的够用吗?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两张粗糙的符纸,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
“老潘,今晚加练画符!”
“正该如此。”
共享电车在颠簸的路上行驶,载着一个心事重重的年轻天师,和他体内那个督促他奋发图强的古老灵魂。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前方的路,似乎也充满了未知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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