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手中的钱包被他随意地晃动着，金属制的外壳在酒吧昏黄且闪烁不定的灯光下，反射着金光。
感觉到戈登的眼神挪开，他清了清嗓子，操着那刻意装出沉稳的腔调，悠悠说道：“亲爱的警长，您可能不知道，韦恩家族与我们法尔克那家族，那可是多年的世交。如今他们突遭这般飞来横祸，惨遭杀害，我们自然是心急如焚。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动用了所有关系，想尽一切办法，只为揪出那万恶的凶手，给韦恩家族一个交代，还逝者一个公道。””
说到这他的眼神陡然一凛，转头朝着不远处正靠在墙边的壮汉大声喊道：“把那个人拎上来！”
带着戈登和布洛克进来的壮汉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朝着酒吧的一间包厢走去。
没过多久，壮汉再次现身。
而他的右手，如同铁铸就的钳子一般，死死地压着一个身形佝偻、狼狈到极点的人。
这人头发凌乱得如同鸡窝，一缕缕地耷拉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从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伤口处还渗着丝丝鲜血，显然是遭受了一顿毒打。
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脚步踉跄，几乎是被壮汉拖着前行。
而壮汉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一把乌黑发亮的右抛壳手枪，以及一串散发着淡淡微光的珍珠项链。
确定了另外两件物证也在之后，戈登看向了被押过来人的衣着。
此人上身着靛蓝色上衣，颜色因污渍与打斗略显斑驳，却仍清晰可辨；下身配炭灰色牛仔长裤，其上白色的破口设计格外醒目。
综上所述，与布鲁西口中所说的细节分毫不差。
如果不是现在这么干，属实有些变态，戈登真恨不得趴下来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穿着不同颜色的袜子。
不得不说，此刻不管是被抢走的财物，还是凶手行凶时的衣着，似乎都和韦恩小小姐那边的证词对上了。
壮汉拖拽着那身形佝偻、几近瘫软的男子来到了戈登面前。
戈登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站在原地，身姿笔挺。
等到人被拖到自己面前之后，他伸出手，将男子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看着面前这张因为被殴打而肿胀变形的脸，戈登开始在脑海中回忆布鲁西画的那幅画像。
仔仔细细地将眼前的脸与记忆中的画像进行比对，虽然不能说是完全一模一样，毕竟现在嫌疑人已经被揍成了猪头，五官严重变形，可戈登凭借着对于某些特征的记忆，还是可以认出来这就是画像上的那个人。
这一发现让戈登感到有些惊讶。
起初戈登认为，对面这位小法科内身上携带了托马斯·韦恩的钱包是因为他和这件案子有关。
在他看来，对方要么就是这桩案件背后的关键谋划者，要么便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的庇护伞。
不然一个黑道家族，怎么会闲着没事抓一个杀人犯？
就算这个杀人犯在哥谭因为杀了韦恩夫妇而赫赫有名，也不值得他们这么出力。
不过刚刚他也确定了，这人并不像是替死鬼。
毕竟，常人根本难以想象，一个年仅 8岁的小女孩，竟能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将被害人的外貌特征精准无误地画下来，甚至每一处细节都像刻在脑子里一般清晰。
所以就算要找替死鬼，法尔科内家族也没必要找这么一个。
指鹿为马的故事含金量还在提升。
但这么一想，戈登反而有些迷茫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法尔科内家族为什么会抓住对方呢？这对法尔科内家族有什么好处呢？
莫非真的和韦恩家族世代交好？
不对，反了。
不是说抓对方能有什么好处，而是把对方抓住就是好处本身。
韦恩家。
不管法尔科内家族原先和韦恩家的关系如何，在帮助韦恩家的两位小公主找到杀死父母的仇人之后，关系铁定会更亲切。
而自己也的确是通过法尔科内家族的势力“帮忙”，这才抓住了犯罪嫌疑人。
这边，戈登还在思考。
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悠然踱步到一旁的吧台边，拿起了吧台后酒保为他调的酒轻轻晃荡着。
杯中的酒水随着他的动作旋转、起伏，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扫向被壮汉押在一旁的男子，嘴角扯起一抹看似惋惜的弧度，开口介绍道：“这人名叫乔?齐尔，生活过得窘迫，毕竟染上了赌博，整日为生计发愁。”
“走投无路之下，没办法了，就在黑市上买了一把枪，干起了抢劫的勾当。”
“可他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心理素质太差，一紧张，手就不听使唤。”
年轻人将右手比作枪状，置于脑边。
“砰！”
“直接把韦恩夫妇给打死了。”
“杀了人之后，心乱如麻的他便慌慌张张地抢夺财物，然后撒腿就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年轻男子的声音中带上了些古怪的腔调。
让戈登来评价，就像是在表演戏剧一般：“啊！多么可恶的无耻之徒啊，就为了自己那点私利，亲手毁了哥谭市的良心！”
越说，年轻男子的语气中就越是带着一丝愤慨。
可在戈登听来，却是那么的刻意。
戈登这边没有回话，将被压着的乔·齐尔的脑袋放下后，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年轻男子。
“既然如此，我能不能把人带走？”
两人又是相互望着，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次，年轻男子并没有与戈登对峙多久，他那原本已有些狰狞扭曲的表情重新变得优雅起来。
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看似毫无防备的微笑，彬彬有礼地说道：“请便，能为警方破案出份力，也是我们法尔克那家族的荣幸。希望你们能早日将这个凶手绳之以法，给韦恩家族，给整个哥谭市一个交代。”
说罢，他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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