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将空间里的一切都裹得密不透风。
张吒的指尖还残留着触碰异星岩壁的冰凉,那上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凹坑,仿佛某种生物的鳞片。
突然,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不是飞船引擎的余波,而是从空间深处传来的、带着节奏的震动——咚、咚、咚,像有头巨兽正踩着心跳的节拍靠近。
“是次声波。”
神秘人突然捂住耳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的精神力像根绷紧的弦,此刻正被这低频震动撕扯得嗡嗡作响,
“频率在不断加快,是……狩猎信号!”
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炸开一声咆哮。
那声音不似任何已知生物的嘶吼,更像两块烧红的陨石在相撞,震得人胸腔发闷,牙齿都在打颤。
张吒迅速按下手腕上的应急灯,惨白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十米处的景象——
三团巨大的黑影正从岩壁的裂缝中挤出来,鳞片摩擦岩石的刺耳声响,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金属。
应急灯光下,那些生物的轮廓逐渐清晰。
它们足有三米高,躯干像头直立的鳄鱼,却长着六条粗壮的肢体,每条肢体的末端都生着镰刀状的利爪,在灯光下泛着幽绿的寒光。
最骇人的是它们的头颅,三角形的颅骨上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两排密密麻麻的复眼,每个复眼里都闪烁着血红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火星。
当它们张开嘴时,不是尖利的獠牙,而是一圈圈螺旋状的口器,里面流淌着黏稠的绿色黏液,滴在地上“滋滋”作响,竟能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是‘蚀骨蠕虫’的变异体!”
万兽老人突然嘶吼,兽骨杖在他手中剧烈颤抖,杖头的水晶映出他眼底的惊惧,
“古籍里记载过,这种生物靠吞噬能量为生,最喜欢吸食生灵的灵力!”
他袍子里窜出的影狼此刻都夹着尾巴,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
即便是最勇猛的妖兽,在面对这种天敌时也会本能地害怕。
“将军,左翼进攻!”
张吒的声音在咆哮声中炸开,他已经抽出腰间的离子剑,蓝色的剑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
将军应声而动,残破的战甲在急冲中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他手中的合金长刀带着破空的风声,狠狠劈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只生物。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在空间里回荡,长刀劈在蚀骨蠕虫的鳞片上,竟被弹了回来,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那生物似乎被激怒了,六条肢体同时发力,猛地向前一蹿,利爪带着腥风扫向将军的面门。
将军顺势向后翻滚,堪堪避开,身后的岩壁却被利爪划出三道深沟,碎石飞溅。
“鳞片硬度超过合金!”
将军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的左臂在翻滚时被碎石擦伤,鲜血瞬间染红了绷带,
“攻击关节!”
万兽老人早已驱使着熔岩巨兽冲了上去,两头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巨兽嘶吼着撞向蚀骨蠕虫的侧面,试图用高温逼退它们。
然而,那些黑色的鳞片仿佛能吸收热量,火焰舔舐其上,竟连一丝焦痕都没留下。
反倒是其中一头巨兽被蚀骨蠕虫的口器扫中,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黏液沾到的皮肤迅速溃烂,露出森白的骨骼。
“汤惠萍,冰封!”
张吒的离子剑正与一头蚀骨蠕虫的利爪缠斗,蓝色的剑光与绿色的利爪碰撞,不断爆出细碎的火花。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若不是离子剑能释放高频震荡,恐怕早已被利爪劈断。
汤惠萍的冰蓝色符文在掌心疯狂旋转,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文上,那些冰晶瞬间变得凝实如钢。
“冰封千里!”
她娇喝一声,双手向前一推,无数冰锥如暴雨般射向蚀骨蠕虫,在它们脚下凝结出厚厚的冰层。
蚀骨蠕虫的肢体踩在冰面上,果然有些打滑,动作明显迟缓了几分。
“就是现在!”
神秘人突然双眼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的精神力像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蚀骨蠕虫的复眼——那里虽然不是要害,却是神经最密集的地方。
冲在最前面的那只生物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六条肢体胡乱挥舞,竟不小心撞在同伴身上,两只巨大的身躯顿时缠在了一起。
张吒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离子剑的光芒骤然炽烈。
他借着蚀骨蠕虫混乱的瞬间,猛地跃起,剑尖直指其中一只生物的颈部——
那里的鳞片排列明显稀疏,隐约能看到下面蠕动的肌肉。
“嗤啦!”
蓝色的剑光没入鳞片的缝隙,那生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六条肢体疯狂地拍打四周,岩壁上的碎石被震得像雨点般落下。
“弱点在颈部!”
张吒的声音带着胜利的沙哑,他趁机抽出剑,带出一串绿色的血液,那血液落在地上,竟将岩石都烧出了白烟。
神秘老者此刻正站在证人老陈身前,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得出现残影。
金色的符文从他指尖飞出,在两人周围织成一个半透明的护罩,像个倒扣的金钟。
当一头被汤惠萍的冰锥激怒的蚀骨蠕虫撞过来时,护罩发出“嗡”的一声轻响,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竟将那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挡了回去。
“陈先生,别抬头!”
老玄的声音带着疲惫,他的鬓角在刚才的冲击中又添了几缕银丝,
“这些生物能通过情绪感知猎物,你越害怕,它们越兴奋!”
老陈紧紧抱着恒温箱,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星尘草的叶片在箱内剧烈抖动,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危险,嫩绿的颜色竟泛起了一丝淡红。
他死死闭着眼睛,却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嘶吼声、碰撞声、还有绿色黏液腐蚀岩石的“滋滋”声,每一种声音都像鞭子,抽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战斗在黑暗中持续了整整一刻钟,张吒的离子剑已经出现了缺口,蓝色的光芒忽明忽暗。
将军的长刀只剩下半截,他索性扔掉武器,用残破的战甲护住要害,仅凭蛮力与蚀骨蠕虫周旋。
万兽老人的熔岩巨兽已经倒下了三头,剩下的也都伤痕累累,火焰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汤惠萍的冰系法术越来越难凝聚,她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指尖的符文黯淡得几乎看不见。
每当她试图凝聚灵力,就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那些蚀骨蠕虫的嘶吼中带着某种能量波动,正在不断消耗她的灵力。
“它们在召唤同伴!”
神秘人突然喷出一口血,他的精神力探测到岩壁深处传来更多的震动,
“至少还有十只在靠近!”
张吒的心猛地一沉。他瞥了眼身后的通道,那里漆黑一片,不知道通往何处,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准备突围!”
他嘶吼着用离子剑逼退身前的蚀骨蠕虫,
“将军,开道!万兽老人,断后!汤惠萍,用最后的灵力在通道口设下冰障!”
将军立刻会意,他猛地撞向侧面的岩壁,本就松动的岩石顿时坍塌下来,将一头蚀骨蠕虫暂时埋在下面。
“这边走!”
他大吼着冲向老玄护罩的方向,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石。
万兽老人则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猛地将兽骨杖插进地里。
杖头的水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些还能动的妖兽突然发出决绝的嘶吼,竟不顾一切地扑向蚀骨蠕虫,用身体缠住它们的肢体。
“快走!”
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
“老夫随后就到!”
汤惠萍咬着牙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力,在通道入口处凝结出一道厚厚的冰墙。
冰墙刚一成型,就被蚀骨蠕虫的利爪撞出裂纹,但至少争取了几秒钟的时间。
张吒一把拉起老陈,将他护在身后,离子剑不断挥舞,劈开挡路的碎石。
老玄紧随其后,金色的护罩始终笼罩着两人,每当有漏网的碎石飞来,护罩就会发出一声轻响。
当众人冲进通道时,身后传来了万兽老人的怒吼,以及妖兽们凄厉的悲鸣。
张吒没有回头,他知道回头就是对同伴牺牲的辜负。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众人急促的呼吸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冰墙被撞碎的巨响——那些怪物追上来了。
通道比想象中更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行。
张吒举着应急灯在前开路,光柱里飞舞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像被惊动的幽灵。
老陈紧紧抱着恒温箱,星尘草的叶片不知何时舒展开来,在箱内发出微弱的绿光,竟能照亮周围半米的范围。
“前面有光!”
汤惠萍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
通道的尽头果然出现了一抹微弱的亮光,像黑夜里的灯塔。
然而,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鳞片摩擦岩壁的刺耳声响。
张吒回头一看,应急灯的光束里,一头蚀骨蠕虫的头颅已经探进通道,螺旋状的口器不断开合,绿色的黏液滴落在地上,发出刺鼻的气味。
“将军!”
张吒嘶吼,将军立刻会意,他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枚电磁手雷,拔掉保险栓就往后扔。
手雷在通道里炸开,淡紫色的电磁脉冲瞬间弥漫开来,那头蚀骨蠕虫的动作明显一滞,复眼里的红光也黯淡了几分。
“快走!”
将军推着众人向前冲,自己则垫后,用半截长刀不断劈砍着从裂缝中伸进来的利爪。
通道尽头的光芒越来越亮,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不再有那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当张吒第一个冲出通道时,他愣住了——
外面竟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洞顶悬挂着无数发光的钟乳石,像一串串水晶灯,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幻境。
溶洞中央有一汪碧绿的水潭,水面上漂浮着奇异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里……是它们的巢穴!”
老玄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指着水潭边堆积的骨骼,那些骨骼上还残留着黑色的鳞片,
“这些蚀骨蠕虫在蜕皮!”
张吒的心沉到了谷底。蜕皮期的生物往往更加狂暴,也更加危险。
他刚想让众人退回通道,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通道入口被塌方的岩石堵住了,而将军,没能跟出来。
“将军!”
汤惠萍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扑到岩石堆前,双手疯狂地扒拉着碎石,指甲被磨得鲜血淋漓。
“别碰!”
张吒拉住她,指了指岩石上渗出的绿色黏液,
“有腐蚀毒!”
就在这时,溶洞四周的阴影里传来鳞片摩擦地面的声响。
应急灯的光束扫过,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至少十几只蚀骨蠕虫正从溶洞的各个角落爬出来,它们的复眼在钟乳石的光芒下闪烁着嗜血的红光,显然将他们当成了送上门的猎物。
万兽老人不知何时也冲了出来,他的兽骨杖断了一截,袍子上沾满了绿色的黏液,却依旧挡在众人身前。
“影狼……都没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神却异常坚定,
“但老夫还在。”
神秘人靠在岩壁上,精神力透支让他连站都站不稳,但他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精神屏障铺在众人周围——
那层透明的屏障在蚀骨蠕虫的注视下,像张脆弱的纸。
老陈抱着恒温箱,慢慢后退到水潭边。
他看着那些步步紧逼的怪物,看着同伴们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背影,突然将恒温箱抱得更紧了。
星尘草的绿光此刻变得异常明亮,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心。
张吒举起离子剑,蓝色的剑光在钟乳石的光芒下泛着冷光。
他知道,这次没有退路了,要么战死在这里,要么找到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扫过溶洞,扫过那些发光的钟乳石,扫过碧绿的水潭,突然停留在水面漂浮的花朵上——
那些花朵的中心,竟闪烁着与蚀骨蠕虫鳞片相似的光泽。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蚀骨蠕虫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它们的利爪已经能碰到神秘人布下的精神屏障,发出“滋滋”的声响。
死亡的阴影,正像溶洞顶部的钟乳石一样,缓缓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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