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边缘的林木远比凡俗山岭茂密，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淡淡妖气的混合味道。许木手握精钢短剑，小心翼翼地在荆棘与灌木间穿行，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尽可能地向四周延伸，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修真见闻录》中提及，即便是最低阶的妖兽，也非寻常猛兽可比，往往皮糙肉厚，或带有天赋法术，炼气初期的修士单独遇上，胜算不高。
他的目标是寻找那些可能蕴含灵气的草药或矿石。根据《百草鉴》的记载，他重点留意那些阴湿的岩缝、古木脚下、以及灵气相对浓郁些的溪流岸边。
几个时辰过去，收获寥寥。只找到了几株年份不足的“聚气草”幼苗，以及两块蕴含微弱金灵气的“铁精石”碎片，估计加起来也值不了一两块下品灵石。期间还遭遇了一条带有剧毒的花斑妖蛇，若非他反应迅捷，以短剑精准地钉住了其七寸，恐怕已然受伤。
“这样效率太低了。”许木靠在一棵古树下稍作休息，嚼着一块干硬的饼子，眉头紧锁。落霞山外围显然已被无数低阶修士反复搜刮过，有价值的资源所剩无几。若想有更大收获，恐怕得冒风险深入一些。
但他不敢。炼气二层的修为，在这危机四伏的修真山脉中，实在太过微末。
休息片刻，他决定换个方向再试试。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妖兽的咆哮！
许木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借助树木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声音来源摸去。
穿过一片密林，前方出现一小片空地。只见三名修士正在围攻一头体型硕大、形似野猪却浑身覆盖着土黄色岩石般甲壳的妖兽！
那妖兽双眼赤红，獠牙外翻，周身散发着相当于炼气四层左右的妖气，正是低阶妖兽中颇为难缠的“石皮猪”。它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偶尔低头冲锋时，体表还会泛起黄光，使得防御力大增。
那三名修士，两男一女。为首的是一名手持火焰长刀的壮汉，修为在炼气五层左右，刀法凶猛，火焰缭绕，每次劈砍都能在石皮猪的甲壳上留下一道焦痕，但难以造成致命伤。另一名瘦高男子是炼气四层，使一柄水蓝色飞剑，剑光灵动，不断骚扰石皮猪的眼睛和关节等脆弱部位。那名女子则是炼气三层，手持一张木藤符，不时激发，化作坚韧的藤蔓缠绕石皮猪的四蹄，限制其行动。
三人配合颇为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但那石皮猪防御实在太强，发起狂来冲击力惊人，三人也只能勉强缠住，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张师兄，这畜生防御太强，我的火云刀破不开它的要害！”壮汉一刀劈在石皮猪的脊背上，溅起一串火星，大声喊道。
“坚持住！它腹部防御较弱，找机会攻击它的腹部！”那使飞剑的瘦高男子一边操控飞剑袭扰，一边回应。
那女子脸色有些发白，显然灵力消耗不小，咬牙又激发了一张木藤符。
许隐藏在暗处，屏息凝神地观看着这场修士与妖兽的战斗。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修真者之间的配合斗法，与他之前和赵虎对付山匪、以及自己独自应对危险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壮汉火焰长刀上附带的灼热气息，瘦高男子飞剑的灵活刁钻，女子符箓化出的实体藤蔓，都让他大开眼界。尤其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远胜于他。
“炼气五层，炼气四层，炼气三层……”许木心中默念，将《修真见闻录》中关于境界的描述与眼前实际感受对应起来。
炼气期，吸纳天地灵气淬炼己身，共分九层。前三层为初期，中三层为中期，后三层为后期，九层之上则为大圆满，是为筑基做准备。
炼气初期，灵气初生，主要强化体魄，延年益寿，可施展些微末法术，如简单的驱物、轻身、望气等，但威力有限，且无法持久。
炼气中期，灵气渐厚，可初步御使法器（需对应法诀），施展威力更大的低阶法术，如火球术、风刃术、土墙术等，神识也能外放一定距离，用于探查、控物。
炼气后期，灵气充盈，可长时间御器飞行，施展中阶法术，神识更强，已算是一方好手。
而筑基期，则是生命层次的第一次飞跃，寿元倍增，可御空飞行，真元化为液态，施展强大法术，开宗立派亦无不可。
看着场中那炼气五层的壮汉，其灵力浑厚，刀法凶猛，火焰威力已然不俗。那炼气四层的瘦高男子，能分心操控飞剑进行精准攻击，神识显然不弱。相比之下，自己这炼气二层的微末修为，恐怕连那石皮猪的防御都破不开，参与这种战斗，与送死无异。
境界的差距，在此刻显得如此分明和残酷。
就在这时，战局发生了变化。那石皮猪久攻不下，狂性大发，猛地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地！
“轰！”
一股强烈的土黄色灵波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
“小心！是‘地波震荡’！”瘦高男子惊呼，急忙后撤。
那壮汉和女子也是脸色一变，纷纷跃起或向后闪避。
灵波扫过，地面剧烈震动，草木翻飞。那女子修为最低，闪避稍慢，被灵波边缘扫中，顿时闷哼一声，身形踉跄，脸色又白了几分。
石皮猪趁此机会，赤红的眼睛锁定那女子，低着头，獠牙对准她，后蹄刨地，周身黄光大盛，就要发动致命的冲锋！
“师妹小心！”壮汉和瘦高男子都是大惊，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眼看那女子就要香消玉殒，许木藏在暗处，心脏也是猛地一揪。他虽然自身难保，但眼见同道遇险，心中仍是不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瘦高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飞剑之上！
“疾！”
飞剑嗡鸣一声，水蓝色光芒暴涨，速度陡然快了数倍，化作一道蓝色闪电，不再是袭扰，而是直刺石皮猪因抬头冲锋而暴露出来的、相对柔软的咽喉部位！
“噗嗤！”
血光迸现！
飞剑精准地刺入了石皮猪的咽喉，直至没柄！
“嗷——！”
石皮猪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场中一片寂静，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那女子瘫坐在地，面无血色，显然吓得不轻。壮汉连忙上前扶住她。瘦高男子则脸色苍白地召回飞剑，看着剑身上黯淡的灵光，脸上露出一丝肉痛之色，显然那口精血对飞剑和他本人都损耗不小。
“多谢张师兄救命之恩！”女子缓过气来，连忙向瘦高男子道谢。
“无妨，师妹没事就好。”瘦高男子摆了摆手，看向地上的石皮猪尸体，眼中又露出喜色，“不过这头石皮猪价值不菲，妖核、獠牙、皮甲都能卖不少灵石，也算值了。”
三人开始熟练地分割妖兽材料。
许木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场战斗，让他直观地感受到了修真界的危险与协作，更深刻地理解了境界的重要性。炼气四层与五层的配合，尚需付出代价才能击杀同阶妖兽，若是自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掌和那柄凡铁短剑，一种强烈的、对提升境界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烧起来。
没有实力，别说寻找机缘，连在这落霞山边缘活下去都困难。
他悄悄退后，离开了这片区域，没有惊动那三名修士。
回去的路上，他不再执着于寻找灵草矿石，而是更加警惕，同时不断回味着刚才那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思考着如果是自己，该如何应对。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仅值一两块灵石的微薄收获，再次穿过那层无形屏障，回到清河坊市时，天色已近黄昏。
坊市内华灯初上（一些店铺用月光石或低阶照明法术点亮），依旧热闹。但许木的心境已然不同。
他走过那家法器店，橱窗里的青光飞剑依旧吸引人，但他此刻的目光，更多是落在那些行色匆匆、气息或强或弱的修士身上。
炼气三层，炼气五层，炼气六层……甚至偶尔能感受到一两位气息深不可测，疑似筑基期的前辈高人。
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正处在这个庞大金字塔的最底层。
“境界……”他喃喃自语，握紧了拳头。
赚取灵石很重要，但提升自身的境界，才是根本中的根本！
他需要功法，需要资源，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
而这一切，或许都指向了那个即将到来的机会——青云宗的入门试炼。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望向坊市深处，那里似乎有关于宗门收徒消息汇聚的地方。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方向，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第2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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