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木从深沉的昏迷中缓缓苏醒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剧痛，仿佛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都被碾碎后又勉强拼接起来。神魂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抽痛，那是混沌幡受损带来的持续反噬。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的天空，并非古魔渊那令人压抑的暗红，而是正常的、带着灰白云层的天光。身下是冰冷坚硬的碎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魔气与荒芜的气息，但远比古魔渊核心稀薄得多。
他们还活着……逃出来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全身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
“许师弟，你醒了？！”一个带着惊喜与疲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许木偏头看去，只见墨辰正靠在一块岩石旁，他脸色苍白，衣袍破碎，身上包扎着几处伤口，气息同样虚弱，但眼神中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在旁边，柳如眉、了尘、瑶光、酒癫道人，以及那名幸存的天机城修士，也都各自盘坐或倚靠着，人人带伤，状态萎靡。
少了影无痕，少了神兵阁的盾修，少了另一名天机城修士……还有，百草真人依旧下落不明。
气氛沉重而悲凉。
“我们……这是在哪里？”许木声音沙哑地问道，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不清楚。”墨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茫然，“从空间裂缝掉出来后，就在这片山谷了。神识受损严重，无法探查太远，但可以肯定，我们已经离开了古魔渊核心区域，甚至可能已经不在古魔渊范围内了。这里的魔气很淡薄。”
许木闻言，心中稍定。只要离开了那绝地，便有恢复的机会。
他尝试内视己身，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丹田内的混沌法相黯淡无光，缩小到了不足百丈，表面布满了裂痕。经脉多处断裂堵塞，法力运转晦涩。《混沌劫身》也受损严重，需要大量气血之力才能修复。最麻烦的是神魂与混沌幡的损伤，没有长时间的静养和顶级宝药，难以痊愈。
他心念一动，感应混沌幡。幡灵传来微弱而痛苦的回应，幡内空间一片狼藉，壁垒裂纹遍布，地水火风区域尚未完全恢复，那团“混沌魔源”倒是安静地悬浮在核心，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炼化。受损的魂核和萎靡的“空空”也在幡内温养。
代价巨大……但，他们成功了。
阻止了血魂圣祭，摧毁了万魂祭坛，击杀了幽冥长老，甚至吞噬了一具魔主分身……这无疑是联盟对抗万灵盟以来，一场堪称辉煌的胜利！
“我们……成功了，对吗？”许木看向墨辰，轻声问道，似乎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确认。
墨辰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悲痛，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坚定：“成功了！幽冥伏诛，圣祭被阻，魔主分身亦被你所灭！许师弟，是你……力挽狂澜！”
柳如眉、了尘、瑶光等人也纷纷看向许木，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他们很清楚，若非许木最后那搏命一击，吞噬了魔主分身的自爆，他们所有人早已灰飞烟灭。
酒癫道人灌了一口所剩无几的灵酒，嘿嘿笑道：“老子这条命，算是又捡回来了。许小子，以后有用得着酒鬼的地方，尽管开口！”
了尘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许道友功德无量，挽救苍生于水火。”
瑶光仙子虽未言语，但看向许木的眼神，也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认可。
许木微微摇头，并无太多喜悦，只有疲惫与沉重：“非我一人之功，是诸位同道并肩死战，更是……陨落道友以性命换来的结果。”
提及陨落的同伴，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良久，墨辰才开口道：“当务之急，是尽快疗伤恢复，然后确定方位，返回联盟。此战情报，必须尽快上报。”
众人点头。他们虽然逃出生天，但状态极差，随便遇到一群厉害点的魔物都可能全军覆没。
许木勉力支撑着坐起，取出一些疗伤丹药分给众人，自己也服下数颗，开始艰难地引导药力修复伤体。他知道，恢复之路，漫长而艰难。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活着。
古魔渊的腥风血雨已然过去，圣祭的阴霾被暂时驱散。
他们，功成身退。
只是这份“功成”，沾染了太多同伴的鲜血，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木闭上双眼，全力运功。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恢复。因为他知道，与万灵盟的战争，远未结束。幽冥虽死，魔主犹在，灵界的风雨，不过刚刚开始。
第57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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