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冲上云霄，穿过厚重的云层，舷窗外是一片无垠的湛蓝。温念初靠窗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镶嵌着波浪星辰的戒指，目光落在窗外般绵软的云海上，心里有种不真切的漂浮感。
这就……真的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奔赴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了。
身旁，沈聿怀正低头翻阅着一本德文心理学期刊，侧脸沉静，姿态一如既往地挺拔端正，仿佛他们不是在进行一场跨越洲际的长途飞行，只是在他诊所的书房里进行一次寻常的阅读。
然而，温念初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细微的不同。他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指根那枚与她同款的男戒在阅读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更让她心头微动的是，从登机到现在，他的右手始终自然地覆盖在她的左手之上，没有刻意紧握，只是轻轻地搭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稳定而干燥。
这种在公共场合、长时间且自然而然的肌肤相贴，对于曾经连指尖相触都需要心理建设的他而言，是堪称里程碑式的进步。这不是治疗计划内的练习，这是发自内心的亲近与依赖。
温念初悄悄翻转手掌，将自己的手指嵌入他的指缝，变成了一个轻柔的十指交扣。
沈聿怀翻动书页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回应了她的缠绕，目光却并未从期刊上移开，只有耳根悄然爬上一抹极淡的绯色。
这个小动作，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温念初心里漾开一圈圈甜蜜的涟漪。她不再看窗外，而是微微侧头，将脸颊轻轻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闭上了眼睛。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飞机舱内特有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安心的、独属于此刻的蛊惑。引擎的轰鸣声变得遥远，世界仿佛缩小成了这方寸之间的座位，和他手臂传来的、令人贪恋的温度与力量。
沈聿怀在她靠上来的瞬间，身体有零点几秒本能地僵硬，但几乎是同时，那僵硬便迅速融化在她全然信赖的依偎里。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他继续看着期刊上的专业术语，但注意力却无法像往常那样高度集中。手臂上她脸颊柔软的触感，发顶若有若无的清香，以及两人交握的手心传来的细微脉搏，都在无声地分散着他的心神。这种陌生的、被依赖和被需要的感觉，带着轻微的干扰，却奇异地并不令他排斥，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
原来，与人建立如此紧密的连接，并不总是伴随着失控的恐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在这段脱离日常轨道的旅程起始，它带来的，更多是一种共同面对未知的笃定。
飞行平稳后，空乘开始发放餐食。沈聿怀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帮她放下小桌板，将餐食一一摆放好。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带着他特有的严谨，甚至仔细地将餐包旁边配的黄油小盒，用附带的餐刀均匀地涂抹在面包上，再递给她。
温念初看着他低垂着眼睫、专注做着这件微不足道小事的侧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那个曾经连触碰都需克制的沈医生，此刻却在为她涂抹黄油。
“谢谢。”她接过面包，小声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嗯。”沈聿怀应了一声，抬起眼，正好捕捉到她脸上那抹藏不住的、带着点傻气的笑意。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眸色深了些许，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
用餐时，两人话不多，偶尔交流也是关于餐食口味或者窗外景色的简单对话。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流淌在空气中，比热恋期的浓烈更多了一份沉淀后的温暖。
饭后，温念初有些困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睡一会儿吧，还有很久。”沈聿怀低声说，抬手替她将遮光板拉下一半，营造出更适合休息的光线环境。
温念初点点头，重新靠回他的手臂，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很快就在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和飞机平稳的飞行中沉入了梦乡。
沈聿怀听着身旁传来她逐渐均匀清浅的呼吸声，缓缓合上了手中的期刊。他垂眸，看着枕在自己臂弯里她安静的睡颜，长睫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微微嘟着，显得毫无防备。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两人再次自然而然地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那枚波浪星辰的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微光。
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的保护欲和难以名状的柔软情绪，如同温热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小心翼翼地、用极轻的力道，收拢手指，将她的手更紧地包裹住，仿佛握住了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云端之上，时间仿佛变得缓慢。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任由她依靠，感受着臂弯传来的重量和掌心贴合的温度，心中那片曾经荒芜孤寂的冻土，仿佛被这无声的依偎持续滋养，悄然生长出名为“家”的藤蔓，缠绕住他漂泊已久的灵魂。
新途初启，前路未知。
但只要有她在身边，所有的陌生与挑战，似乎都变成了值得期待的风景。
而那份深藏在看似平静表面下的、为彼此悸动的心，在这万米高空的静谧里，无声流淌，悄然滋长。
下一集预告：
飞机平稳降落苏黎世，全新的环境与语言会带来怎样的初体验？入住临时公寓，两人第一次在完全陌生的空间共同生活，会碰撞出哪些温馨或有趣的火花？“探路者”项目组即将初次线上会议，温念初能否顺利应对国际团队的节奏？沈聿怀的首日访问报到，又会是否顺利？敬请期待第64集：《第64集：异国晨光，携手共赴新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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