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在老小区楼下停稳。
钱希先下车,绕过来替她开了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暖黄的光晕漫开。
秦韵跟在他身后上楼,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响,灯光一层层亮起。
刚到四楼,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刘芳芳探出身,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可算来啦!快进来快进来,鸡汤刚盛出来,热乎着呢!”
她一把拉住秦韵的手就往屋里带,回头又嗔怪地拍了拍钱希的胳膊。
“让你早点去接,怎么拖到这会儿?”
“路上车多。”
钱希把那个鼓囊囊的布包递给秦韵,语气里带着点对长辈的迁就。
秦韵接过布包,指尖触到熟悉的云纹刺绣,心里那份细微的局促感悄然散了些。
跟着刘芳芳走到客厅的茶几旁,她小心地打开盒子。
米白色的杯子安静地躺在柔软的棉絮里,旁边是那只花瓣边的白瓷盘,盘沿上手绘的红百合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婆婆,杯子烧好了。”
她将盒子转向刘芳芳,眼里带着点期待,心里有些忐忑。
“这个盘子送给您,谢谢您特意做这么多好吃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刘芳芳连忙戴上老花镜,凑近了看。
手指小心地抚过盘子边缘起伏的花瓣造型,又轻轻碰了碰那抹鲜亮的红百合,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
“喜欢!太喜欢了!这花儿画得真精神,像开在盘子上似的。”
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亮的,“是你自己画的?手真巧!”
看到刘芳芳是真心的喜爱,秦韵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嗯!盘子您平时装点心、放水果都行,边上是花瓣形的,摆着也好看。”
“好,好!”
刘芳芳笑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地把盘子,特意放在玻璃柜最显眼的一层。
秦韵看见玻璃柜里还有她做的镂空花瓶和另外一个盘子。
刘芳芳放好后,转身坐在秦韵身旁,拉着秦韵的手,眼角的皱纹弯起。
“上次你奶奶让钱希带的桂花糕,我也可喜欢了。”
拿起旁边杯子看了看,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杯壁。
“以后啊,我就天天用它喝茶,越用越顺手。”
秦韵开口时,尾音里裹着笑意。
“您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
刘芳芳说着,又拉着秦韵往餐厅走。
“快,坐下吃饭!今天特意炖了老母鸡汤,给你好好补补,看你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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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暖黄的灯光下,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油亮焦香的糖醋排骨堆在盘子里,琥珀色的酱汁裹得均匀;清蒸鱼冒着热气,葱姜丝铺在上面;一小碗紫莹莹的糖芋苗,撒着金黄的桂花碎,甜香弥漫。
秦韵被刘芳芳笑着按在椅子上。
刚坐稳,老人家就揭开砂锅盖,一勺浓香的鸡汤稳稳当当地舀进她碗里。
汤色清亮,上面浮着一层诱人的金黄油花,香菇和枸杞的香气混合着鸡肉的鲜味,热腾腾地扑面而来。
“快喝,这鸡炖了一下午,凉了味儿就跑了。”
刘芳芳把勺子塞进她手里,眼神热切。
秦韵连忙双手捧住温热的碗,暖意从掌心蔓延开。
刘芳芳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又用公筷夹了一块带着脆骨的排骨,放进钱希碗里,嗔道。
“你也吃,别光顾着看小韵,弄得人家小姑娘都不好意思动筷子了。”
秦韵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就见钱希低笑一声,没接话,却自然地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厚多汁的肋排,轻轻放进了秦韵的碗里,动作流畅得仿佛理所当然。
“尝尝外婆的招牌”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她这道糖醋排骨,在街坊里名气可不小。”
秦韵看着碗里多出来的排骨,指尖在筷子上无意识地收紧,小声说了句“谢谢”
感觉耳根又开始发热了。
她小心地咬了一口,酸甜浓郁的酱汁瞬间包裹了味蕾,带着恰到好处的焦香,肉质软烂脱骨。
她惊喜地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正对上刘芳芳含笑的目光。
“真的好好吃!”,秦韵由衷地赞叹,声音里带着满足。
钱希看在眼里,心想更像了,嘴角微微上扬。
“好吃就多吃!”
刘芳芳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又往她碗里添了一块,“锅里还有一大盘呢,管够!”
秦韵用力点头,低头又舀了一勺温热的鸡汤送入口中,鲜香醇厚,暖意从胃里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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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秦韵帮着刘芳芳收拾碗筷,刚拿起抹布被老人家笑着推出厨房。
“去去去,哪有客人洗碗的道理,你坐着陪我说说话,这些活儿让钱希干。”
她拉着秦韵在沙发上坐下,指着电视里正唱着的越剧唱。
“你看这《梁山伯与祝英台》,我年轻时也唱过。”
秦韵依言坐下,陪着刘芳芳看戏,听她絮絮叨叨讲年轻时的戏台趣事,也讲钱希小时候的糗事。
还开玩笑说小时候的钱希像只精力旺盛的小狗,拉都拉不住。
还说这些年辛苦他了。
秦韵听得很认真,不时被逗笑,眼角的梨涡在客厅暖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小狗?原来钱希小时候是这样的。这么说,高中时的钱希好像也是只阳光小狗。
现在少年气褪去变得沉稳了很多。
想起钱希第一次来“云泥”,气质的变化,让她也恍惚了一会儿。
其实钱希不来学校之后,她去找过他。
她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就凭着模糊的记忆,沿着他往常放学常走的那条路,一点点往前挪。
走到街角那家平价超市门口时,忽然看见他。
他穿了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几乎遮住半张脸。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袋子勒得手指有点发红。
秦韵下意识往旁边的梧桐树后缩了缩,心“怦怦”跳得厉害。
看着他从超市里走出来,脚步放得很慢,肩膀微微垮着。
他没回头,径直往前走。
背影绷得紧紧的,像是和世界之间隔了层看不见的玻璃,连风都绕着他走。
秦韵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当时少年的他是不是很难过、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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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希收拾完厨房出来,就看见外婆正拿着把木梳,轻轻拢着秦韵耳边的碎发,秦韵微微侧着头,嘴角噙着笑。
他没打扰,悄悄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膝盖。
快九点时,秦韵站起身:“婆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哪行,”刘芳芳立刻说,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盖得严实的食盒。
“让钱希送你。这盒枣糕你带回去,早上热热当点心。”
秦韵推辞不过,连声道谢。
钱希已经拿好外套,顺手接过食盒和她的布包,“走吧。”
“谢谢钱先生”
秦韵向刘芳芳道别后,跟在钱希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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