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宗彻底封山。
巨大的“冰陨星沉”大阵光幕不再是透明的守护屏障,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不断旋转着尖锐冰棱的死亡壁垒,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极致寒意。所有对外通道全部关闭,传讯法阵只进不出,整个宗门如同一头受伤后蛰伏起来的洪荒巨兽,在冰雪中默默舔舐伤口,积蓄着复仇的怒火。
内部,“彻地”大阵无声运转。无形的波动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座殿宇,每一个角落。无数隐匿的阵法、暗格、甚至埋藏极深的诅咒之物被强行揪出、摧毁。数名心怀鬼胎、或与云祯有过秘密往来的弟子和执事,在被查出的瞬间便被毫不留情地镇压、废去修为、投入寒狱最深处。
大长老云堇亲自执掌执法堂,手段酷烈,宁错杀不放过。整个昆仑宗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气氛,人人自危,却也无人敢有半分怨言。仙尊之怒,如同悬顶之剑。
而引发这一切风暴的中心,清心殿最深处的玄冰密室内,却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莫泽渊盘膝坐在寒玉魂龛前,如同化作了一尊冰雕。他脸色苍白依旧,气息却比之前更加内敛深沉,只是那双眼眸,彻底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渊,偶尔掠过一丝猩红的、压抑到极致的痛楚。
他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识海深处,疯狂推演着修复残魂、重塑肉身的古老秘法,同时分出部分力量,小心翼翼地从自身本源中剥离出最精纯的混沌生机,一丝丝、一缕缕地渡入魂龛之中,温养着那缕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残魂。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剥离本源都如同割裂神魂,但他却做得无比专注,无比耐心,仿佛这就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魂龛中的那点光晕,在无数顶级灵物和莫泽渊本源的滋养下,似乎比最初凝实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不再那么透明,但依旧脆弱得令人心碎。那缕残魂如同沉睡般,寂静无声,没有任何意识波动。
时间在密室的极致冰冷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莫泽渊又一次将一丝本源生机渡入魂龛后,他忽然动作一顿,冰冷的目光猛地聚焦在魂龛之上!
刚才…那一瞬间… 他似乎感觉到… 那缕残魂…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能量的波动,而是更细微的…仿佛意识层面的…一丝涟漪?如同最深沉的梦境中,无意识的呓语。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连呼吸都屏住了,所有神识高度集中,死死地锁定着那缕残魂,生怕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等待…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等待…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那真的是错觉时——
【…滋…能量…低…】
【…修复…1%…】
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仿佛来自遥远虚空之外的、冰冷的电子音片段,极其微弱地、一闪而逝地,传入了他高度集中的神识感知中!
系统!是那个一直存在于她身上的、神秘的“系统”的声音!
虽然无法理解其含义,但这无疑证明,她并非完全沉寂!那个奇特的“系统”还在运转,还在试图修复她!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莫泽渊冰封的表情!他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无法自持!他猛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魂龛,却又怕惊扰了那丝微弱的回应,僵在半空。
他死死盯着魂龛,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原本死寂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近乎偏执的希望火焰!
有反应! 她还有反应! 那个诡异的系统还在工作!
无论那是什么,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必须抓住这唯一的希望!
他立刻收敛所有激动的心绪,将神识更加温和地包裹过去,尝试着将自己那精纯的、蕴含着生机的混沌能量,更加缓慢、更加细致地输送过去,如同在滋润一棵即将枯死的幼苗。
同时,他毫不犹豫地从储物戒指的最深处,取出了几样光是气息就足以让外界疯狂的宝物——一截散发着七彩霞光的琉璃心藕(重塑肉身的至宝),一滴凝缩着月华精粹的帝流浆(滋养神魂的神物),甚至还有一小块混沌初开时诞生的、蕴含造化之机的先天息壤!
这些都是他千年积累的、准备用于冲击更高境界或是应对不测的底牌,此刻却毫不吝啬地取出,小心翼翼地催化其力量,融入魂龛的滋养能量之中。
为了她,倾尽所有,又何妨?
在如此多堪称逆天的宝物滋养下,魂龛中的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相对于之前)变得凝实起来,那缕残魂也似乎壮大了细微的一丝。
【…能量补充…加速…】
【…检测到高维度生命能量…解析中…】
【…神魂碎片稳定性提升…尝试唤醒主体意识…失败…优先级变更:维持存在,继续修复…】
断断续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微弱地传来,比之前清晰了少许。
莫泽渊虽然依旧听不懂那些古怪的词汇,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状态正在好转!那个“系统”正在有效地利用他提供的能量和宝物!
希望大增!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维持着能量的稳定输送,不敢有丝毫打扰。他知道,这是一个极其脆弱的过程,任何急躁都可能前功尽弃。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温养残魂时,密室的冰壁上,一道微弱的流光悄然闪过,凝聚成寂尘老祖有些虚幻的身影。
老祖看着魂龛中那缕微弱的残魂和莫泽渊那不惜代价、近乎燃烧自身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疼和叹息。
“值得吗?”老祖的声音直接在莫泽渊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琉璃心藕、帝流浆、先天息壤…这些是你用来应对天地大劫的最后底蕴。如今魔灾将至,你若根基有损…”
“她若不在,守住这世界,于我何益?”莫泽渊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却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若天地大劫真至,我便与她同寂于此,也好过独活万载。”
寂尘老祖沉默了。他看着自己这个最骄傲、却也最痴傻的徒孙,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罢了…她舍身救了昆仑,昆仑本就欠了她。放手去做吧,宗门…还有老夫这把老骨头看着。”
老祖虚影缓缓消散。
莫泽渊依旧一动不动,所有的心神都系于那一缕残魂之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无数珍宝和莫泽渊本源的滋养下,那缕残魂终于不再是一触即碎的状态,虽然依旧微弱,却仿佛有了一点极其细微的“韧性”。
就在这时,那残魂似乎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外界持续输送的、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冰冷气息(莫泽渊的混沌之力)。
紧接着,一段更加清晰一些的、却依旧破碎混乱的意识碎片,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传递了出来,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她自己的意念!
【…冷…】
【…老冰…块…】
【…别…浪费…】
【…念…儿…】
破碎的词语,夹杂着模糊的情绪片段——有虚弱,有依恋,有一丝心疼(责怪他浪费宝物),还有对孩子的牵挂…
如同梦呓,却真真切切地来自于她!
莫泽渊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眶骤然发热,一种酸涩的、滚烫的情绪狠狠冲撞着他冰封了千年的心脏!
她还在! 她还能思考!还在惦记着他!惦记着孩子!
虽然只是破碎的意识,但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将那魂龛拥入怀中,却只能用尽全部意志力,克制着颤抖,将更加精纯温和的能量输送过去,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回应她:我在,别怕,念儿很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回应,那缕残魂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再次陷入了沉寂,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清醒”消耗了巨大的能量。
但这一次,莫泽渊心中不再只有绝望和疯狂。
希望的火苗已然点燃。
他小心翼翼地将魂龛捧起,走出密室,来到偏殿。
偏殿内,阿瑶正红着眼圈守着熟睡的莫念。小家伙似乎也感应到什么,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
莫泽渊走过去,极其轻柔地将魂龛放在莫念的枕边。
说来也怪,当魂龛靠近时,莫念紧皱的眉头竟然缓缓舒展开来,小手下意识地朝着魂龛的方向动了动,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睡颜变得安宁了许多。
而那魂龛中的光晕,也似乎因为靠近孩子,而变得更加柔和稳定了一丝。
莫泽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冰封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极淡极淡的、真实的暖意。
他俯下身,极其轻柔地,同时抱住了他的儿子,和他妻子那仅存的、脆弱的灵魂碎片。
如同抱住了他整个世界。
良久,他缓缓起身,眼中的温情瞬间被无尽的冰寒杀意所取代。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魂龛和儿子,转身,大步走出了清心殿。
殿外,风雪更急。
雷昊如同标枪般矗立在风雪中,等候着他的命令。
“如何?”莫泽渊的声音冷冽如刀,不带一丝情绪。
“回仙尊!宗门内部已初步清理完毕,共计揪出叛徒及细作三十余人,均已处置。凌霄宗…尚未对我宗通牒做出正式回应,但其边境兵力调动频繁,并与碧云轩、烈火谷等宗门往来密切,恐有联合之意。”雷昊沉声禀报,语气凝重。
莫泽渊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残酷的弧度。
“很好。” “看来,本尊的警告,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他抬头,望向凌霄宗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无尽风雪和虚空,落在了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身上。
“点齐人手。” “本尊要亲自去…收债了。”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无比恐怖和压抑,仿佛暴风雪来临前最后的死寂。
昆仑的冰雪,即将染上仇敌的鲜血。
而密室魂龛中,那缕微弱的残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轻微地、不安地悸动了一下。
【…危险…】
【…别…去…】
模糊的意念,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无人听见。
只有系统冰冷的日志,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
【宿主潜意识抗拒目标人物涉险…情感连接深度提升…尝试加速修复进程…能量不足…请求更多外部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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