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你赢了呢...”
森温树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嗯？部长大人，舞会的最终方案不是采用的你和一色的那个版本吗？怎么能说是我赢了？”
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室内只有森温树和雪之下雪乃两人，相对而立，
雪之下轻轻摇头，眼眸没有焦距地望向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光线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的声音很轻，“会变成这样，又是因为被你拉了一把，实际上...不就是你赢了吗？”
她顿了顿，将目光转向森温树，充满了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感，“从始至终，我所谓的独立和坚持，其实一直都建立在...你的支持和默许之上吧？”
“雪之下我...”森温树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他看到了雪之下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认真，以及一丝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脆弱。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的...”
雪之下忽然向前迈了一小步，森温树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动的、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脆弱而美丽。
“因为只要没打破舞会本身被反对的这个前提，那唯一的方法就不成立...森...你去找母亲谈过了吧...而且肯定成功了，在家委会那边妥协前我就这么想...”
雪之下再次向前一步，现在，他们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拂过脸颊的微痒。
她微微仰起头，这个角度让她显得有些娇小，与她平时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
“很吃惊吧？我竟然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你为我扫清了最大的障碍。这种想法，就像是自然而然产生的，不需要任何证据，仅仅是一种...笃信。我...已经依赖到...离不开你的地步了...”
雪之下的双手缓缓抬起，带着迟疑轻轻地、试探性地穿过了森温树的腰间，然后环抱住。
这是一个极其生疏的动作，甚至能感觉到她手臂的微微僵硬，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情感重量。
森温树身体瞬间僵直，能感受到怀中传来的、属于雪之下的微凉体温和淡淡的清香。
雪之下将脸轻轻埋在他的胸前，声音变得闷闷的，“之前...拒绝你的帮助，固执地想要靠自己解决问题...其实在我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放心去做吧，不论发生什么，还有森温树站在你身后不是吗？’”
雪之下感受着那速度比平时更快的心跳。
“不可置信...不是吗？仅仅只是一道念想...一个认为你会在身后的念头...就能让那个懦弱的、习惯躲在坚硬外壳里的我...变得坚强无比...”
雪之下抬起头，眼角已然湿润，一颗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悄无声息地洇湿了森温树胸前的制服布料。
“我好开心...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认识你以来和你在一起的种种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雪之下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着，那些被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感受抱着森温树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
“和你一起出门的时候，会紧张的手心出汗，因为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就连能去依赖别人这件事都不知道...你拯救了我...温树...”
雪之下再次低下头，将额头死死抵在森温树的胸膛上，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生命。
“但是...我好害怕，我怕你会离开我，我怕你不要我，我不知道你离开了，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甚至不敢去想，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那个看似完美、强大的雪之下雪乃，内心深处其实住着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害怕被抛弃的小女孩。
她的家庭，那个冰冷而充满竞争的环境，从未给过她无条件的支持和爱。
母亲的要求永远是完美，姐姐的存在更像是一面映照出她不足的镜子。
她习惯了用冷漠和优秀来武装自己，将真实的渴望和脆弱深深埋藏。
直到森温树的出现。
他像一道温和而坚定的光，不急不缓地照进了她冰封的世界。
没有试图强行融化她，只是安静地陪伴，理性地分析，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在她固执的时候选择理解和等待。
他看到了她的强大，也包容了她的脆弱；他欣赏她的优秀，也理解她的孤独。
不知不觉中，他成为了她世界里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坐标。
是她敢于反抗母亲、尝试与人建立联系、甚至开始正视自己真实情感的勇气来源。
失去了森温树，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失去一个朋友或者同伴，更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的支撑，意味着要重新回到那个冰冷、孤独、必须完美无缺才能生存的牢笼。
“我见过母亲...是如何对待失去利用价值的人的...我也见过...姐姐是如何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种关系，从不付出真心...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和她们一样...冰冷、算计、再也感受不到真正的温暖...”
“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是真实的...”
雪之下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乞求和不舍，“所以...不要离开我...温树，好不好？求求你...”
这番深情而绝望的告白，几乎耗尽了雪之下雪乃所有的力气。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雪女王，只是一个在爱情面前惶恐不安、笨拙地表达着自己最真实渴望的普通少女。
森温树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女孩的颤抖和恐惧，能体会到她那建立在冰层之上的世界是多么容易崩塌。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占据着何等重要的位置。
他缓缓地抬起手，一只手轻轻回抱住她纤细而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抚上她柔软的发丝。
“雪乃...”
感受到他的回应和呼唤，雪之下身体猛地一颤，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他。
森温树凝视着她湿润的眼眸：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
森温树用手掌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你说你依赖我...可你知道吗？我也同样依赖着你。”
“依赖着你的冷静，在我冲动时拉我一把；依赖着你的敏锐，在我迷茫时点醒我；依赖着你的存在，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并非那么不可爱。”
“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谁拯救谁...而是互相支撑，彼此照亮。”
“你的家庭...我无法改变，但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你不是你的母亲，也不是你的姐姐，你就是雪之下雪乃，独一无二，值得被爱，也值得拥有所有的温暖和幸福。”
“不要再害怕。我不会走，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你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我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森温树重复着当初在天台对她说的话，“这句话，永远有效。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不必再害怕，不必再独自坚强。”
森温树微微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发丝间淡淡的清香。
“害怕依赖没关系，不懂得依赖也没关系...我会教你，我会陪着你。你想变得坚强，我就在你身后支持你；你觉得累了，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
“雪乃...你不需要害怕未来。因为你的未来里，一定有我。”
雪之下雪乃怔怔地看着他，听着他坚定而温柔的话语，看着他眼中清晰映出的、那个泪痕未干的自己。
巨大的安全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恐慌和不安。
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绝望的泪水，而是释然、喜悦和无比安心的泪水。
她不再说话，只是重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用力地、紧紧地回抱着他，仿佛要确认这份真实的存在。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将两人的身影紧紧缠绕，投射在光滑的地板上，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刚刚开始。
夜色温柔，将他们相拥的身影，静静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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