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在墙上,那道刻痕的边缘泛着红,像是有人用矿物粉一遍遍描过。谢琬的手指悬在半空,没敢碰。
我盯着那字看了两秒,不是新鲜刻的。这种痕迹得经年累月,水汽顺着岩缝渗下来,才能把粉末带进沟槽里,形成那种自然的流向。
“别碰墙。”我说,“这光是假的。”
她收回手,侧头看我:“什么意思?”
我蹲下,从袖口撕了块布,沾了点地上残留的油渍。这油是之前火折子留下的,还没干透。我抹在布条上,咬牙点燃。
火苗腾起的一瞬,墙上的红光退了。不是消失,是暗了,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而地面上,三块石板的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略深,边缘还有细微裂纹。
“翻板机关。”我举着火把往前走,“他们想让我们顺着光走,一脚踩空掉下去。”
谢琬站到我身边,声音压低:“那‘昭’字呢?也是陷阱?”
“字是真的。”我说,“但路不一定对。”
她没再问,只是跟着我绕开那三块石板,贴着左侧墙壁往前。通道变窄了,头顶的岩石凸出,得低头才能过。
肩上的伤开始发烫,血浸透了刚才包扎的布条,顺着胳膊往下流。我没去擦,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
走了十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两个人,是成群的。
裴党追兵没死绝。
我回头看了眼,火把的光晕外,人影晃动,越来越近。他们手里也举着火把,呈扇形散开,显然是要逼我们往中间走。
“他们想用火封路。”谢琬说。
“不。”我摇头,“他们是怕黑。”
密道里的机关大多靠黑暗运作,毒针、陷坑、绳索绞杀,都是趁着你看不清动手。火多了,反而打乱他们的节奏。
但我现在没力气硬拼。
风从右边吹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土味。我抬头看了看通风口的位置,又扫了眼自己手里的火把。
东南风,比刚才强了。
我扯下最后一块带油的衣襟,绑在折扇顶端。这扇子原本是用来推演机关的,现在得当武器用。
“你待在这儿。”我对谢琬说,“等我动了再说。”
她没拦我,只是往后退了半步,手按在步摇上。
我深吸一口气,把燃烧的布条甩出去。不是直扔,是借着风势旋转着甩,像打陀螺那样。火团在空中划出半个圆,落地时刚好卡在追兵前进的路径中央。
火圈一落,气流变了。
热空气往上走,冷风从两侧补进来,形成短暂的回旋。火势猛地一蹿,烧向离得最近的两个追兵。他们慌忙后退,阵型乱了。
没人敢往前冲。
我立刻转身:“走!”
谢琬跟上来,扶住我的手臂。我能感觉到她在用力,怕我撑不住。
我们沿着左边没火的通道疾行,身后火光摇曳,人声嘈杂,但没人追上来。那一圈火成了天然屏障,谁也不敢贸然穿越。
跑了一段,我靠在墙上喘了口气。右臂麻木感加重,手指有点不听使唤。
“你还行吗?”她问。
“死不了。”我说,“就是胳膊不太听话。”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过来:“扇子给我。”
“你要干嘛?”
“你都能拿它甩火圈,我为什么不能?”
我愣了下,把折扇递过去。她接得稳,动作利落,不像个只会绣花的千金小姐。
“前面有岔路。”她说,“你指方向,我断后。”
我点头,继续往前。
通道尽头有微弱气流,说明通着外面。但岩壁上全是刻痕,横七竖八,有的写着“生”,有的画着箭头,还有的就一个字——“昭”。
不止一道。
“哪个是真的?”她声音有点抖,“要是这些都是假的呢?”
我没答,而是从肩膀伤口挤出一点血,滴在最新那道“昭”字上。
血珠顺着刻痕流下去,没散开,反而汇成一线,沿着特定沟槽滑进下方一个小孔。那里积了些泥,但能看出是人工挖的排水道。
“十年以上。”我说,“只有长期滴水,才能磨出这种槽。”
她看着那血流的方向,慢慢伸手抚过刻痕。
“母后……真的来过这里。”
“她留下标记,等你来找。”我说,“不是为了让你死在这儿。”
她抬起头,眼神变了,不再犹豫。
“那就走下去。”
我们继续往前。通道开始向下倾斜,脚下的石头更湿滑,空气中多了股铁锈味。不是血,是地下水渗出来的矿味。
又走了一段,我发现墙上的“昭”字间隔变得规律起来,每十步一道,位置高度一致,像是某种指引。
“她在教你怎么走。”我说,“每一步都算好了。”
谢琬低声说:“小时候,她教我认星图。说天上的星星看着乱,其实都有路可循。”
“你现在就在走她的路。”
她没再说话,但脚步稳了。
突然,前方地面塌了一块。我们赶紧停住,火光照下去,是个深坑,底下插着铁刺,锈迹斑斑。
如果不是火把照得及时,刚才一脚就踩进去了。
“好险。”她说。
“不是险。”我指着坑边,“你看那两块砖,颜色比周围浅,是后来补的。他们重新修过陷阱,但没修好。”
她蹲下看了眼:“所以火光也不完全可靠?”
“对。光能照出机关,也能用来骗人。”
我从地上捡了块碎石,扔进坑里。石头砸在铁刺上,发出闷响。接着,远处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
“触发了什么?”她问。
“可能是警报。”我说,“通知后面的追兵我们在这儿。”
果然,身后火光又亮了起来,比之前更多。
“他们绕过火圈了。”我说。
“这次怎么办?”
我看了看手里的火把,又看了看通风口。
“还能用一次风。”
我让她站远点,把火把狠狠砸向右侧岩壁。火星四溅,一部分引燃了墙缝里的枯草。火势顺着风向蔓延,很快烧到上方通风管入口。
热气上升,风向变了。
几秒钟后,前方通道的火把集体歪了一下。
“走!”我拉她往前冲。
火势在后面追着我们,但我们跑得更快。身后的追兵被烟雾挡住,暂时没法靠近。
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道石门,半开着,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门框上有水迹,说明常有人进出。
“出口?”她问。
“不一定。”我说,“但有人走过。”
我伸手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里面黑着,但有气流出来,带着点凉意。
谢琬正要进去,我拦住她。
“等等。”
我从地上抓了把泥,扔进门缝。
泥块落地时,没声音。
不对劲。
正常地面,泥摔下去会有响。没声音,说明下面是空的,或者铺了软垫。
陷阱。
我蹲下,用折扇尖轻轻敲了敲门槛前三块砖。第一块空响,第二块实心,第三块……有震动。
“翻板加弹簧。”我说,“踩上去会弹起来,把人甩进下面的坑。”
她皱眉:“怎么过?”
我看了看自己的伤手,又看了看通风口的高度。
“你先上。”
“你呢?”
“我断后。”我说,“这次换我给你照亮。”
她没争,踩着墙边凸起爬上了通风管。我在下面托了她一把。
她钻进去后,我把火把插在门外地上,让它继续烧。
然后我跳起来,抓住通风口边缘,往上爬。
右手使不上力,全靠左手和腿蹬。爬到一半,手指一滑,整个人往下坠。
关键时刻,一只手伸下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谢琬。
她用力把我拽上去。
我躺在通风管里喘气,胸口像被锤过一样。
“谢谢。”我说。
“少废话。”她往前爬,“走吧。”
通道很窄,只能匍匐前进。爬了几十丈,前方出现微光。
不是磷火,是自然光,从缝隙里漏进来的。
“通外面。”她说。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
突然,她停下。
“怎么了?”
她指着前面,声音压低:“墙上有字。”
我凑过去看。
一道新的刻痕,很深,一笔一划像是用尽全力写下的。
还是那个字——
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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