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万花城三日,马车停在了一处溪谷旁。
谷中溪水潺潺,两岸长满了青翠的竹林,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谣。这里没有酒馆的喧嚣,没有奴隶市场的压抑,只有鸟叫虫鸣与流水声,清净得让人心头发软。
赵康在溪边搭了座竹屋,用混沌灵力加固过,既能遮风挡雨,又能隔绝外界的窥探。雪女们对这里的溪水格外喜爱,冰璃总带着妹妹们坐在溪边,指尖轻点水面,让溪水凝结成一串串冰晶,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引得灵界的光鸟都飞出来围观。
阿雅和紫苑则在竹林里开辟了片小菜地,种上从灵界带来的灵谷种子。阿雅的猫爪灵活,翻地除草样样在行;紫苑能与植物沟通,轻轻哼着歌,就能让种子快点发芽,嫩绿的芽尖破土而出时,她紫色的狐耳总会得意地竖起来。
赵康大多数时候都坐在竹屋前的石凳上,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或者沉入灵界,观察着小世界的变化。
雪女的到来,让灵界的冰雪山脉彻底活了过来。原本只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峰,如今多了冰雕砌成的宫殿,冰璃用冰棱雕琢的长廊蜿蜒而上,冰月和冰星则在山顶造了座冰滑梯,引得各族少女争相体验,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更重要的是,雪女的冰系本源与山脉的地脉相连,让灵界的灵气循环更加平衡,混沌海的潮汐都变得更加规律。
“赵郎,你看!灵谷出苗了!”阿雅提着裙摆跑过来,爪子上还沾着泥土,脸上却笑开了花。她身后跟着紫苑,手里捧着一束刚摘的野花,紫色的花瓣上还挂着露珠。
赵康接过野花,插在竹屋窗台上的陶罐里,笑道:“你们倒是越来越像农家姑娘了。”
“农家姑娘不好吗?”阿雅歪着头,猫耳抖了抖,“我觉得这样很开心,比在万花城看那些人打架有意思多了。”
紫苑也点点头,轻声道:“竹林里的竹子说,它们很喜欢这里,想长得再高些,为我们挡挡雨。”
赵康心中微动。紫苑的能力似乎又强了些,不仅能与植物沟通,还能隐约感知到它们的情绪。这大概就是灵界的好处,能让每个异族少女的天赋都得到最好的滋养。
日子就在这样的平静中缓缓流淌。赵康偶尔会走出溪谷,去附近的小镇换些日常用品,顺便听听消息。小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镇上的人大多是猎户或药农,淳朴得很,看到赵康带着几个异族少女,虽有些好奇,却不会像万花城的人那样露出贪婪或轻蔑的眼神,最多笑着问一句“这是你家闺女?长得真俊”。
这日午后,赵康正在溪边打坐,忽然听到谷口传来马蹄声。
他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青布衫的少年牵着一匹老马,正站在谷口张望,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背着个药篓,篓子里装着些常见的草药,看样子像是附近的药农。
“请问……这里有人吗?”少年看到竹屋,犹豫着喊道,声音还有些青涩。
赵康起身走过去:“你找谁?”
少年看到赵康,又瞥见他身后探头探脑的阿雅和紫苑,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异族少女。他慌忙低下头,脸颊有些发红:“我、我是山下溪云村的,我娘病了,郎中说需要溪边的‘水心草’做药引,我找了半天没找到,想问问……这里有吗?”
水心草是种普通的草药,长在溪水深处,叶片中心有颗晶莹的水珠,专治风寒咳嗽。赵康往溪水里看了一眼,指尖微动,一股柔和的水流卷起一株水心草,送到少年面前。
“这个?”
少年惊喜地接过,连连道谢:“对对对!就是这个!多谢先生!”他说着,从药篓里拿出几个野果,“这是我上山摘的,很甜,送给先生吧。”
赵康没有拒绝,接过野果:“你娘的病严重吗?”
提到母亲,少年的眼圈有些发红:“郎中说……有点重,要是再找不到水心草,可能就……”他吸了吸鼻子,“先生,我能问一下,你的这两位姑娘……是狐仙和猫仙吗?村里的老人说,溪谷里住着神仙……”
阿雅忍不住笑出声,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我们不是神仙,是狐族和猫族哦。”
少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张成了“o”形,显然是被这超出认知的答案惊呆了。
赵康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回去给你娘煎药吧,别耽误了时辰。”
“哦哦!谢谢先生!谢谢两位仙子!”少年这才回过神,揣好水心草,牵着老马匆匆下山,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像是怕眼前的一切是梦。
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尽头,紫苑忽然道:“他心里有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是担忧。”赵康解释道,“担忧母亲的病,担忧家里的生计。”
阿雅似懂非懂:“就像我们担心找不到新的姐妹一样吗?”
“差不多。”赵康笑了笑,“不过他比我们辛苦,要靠自己的双手讨生活。”
他忽然觉得,这样偶尔与外界产生一点温和的交集,也不错。不像在万花城那样充满算计,而是带着几分淳朴的善意,像溪谷里的流水,清澈见底。
傍晚时分,少年又回来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大概是他的奶奶。老妇人手里提着个布包,看到赵康,非要拉着他的手道谢,说水心草救了她儿媳的命。
布包里是刚烙好的饼,还带着热气,散发着麦香。赵康推辞不过,收下了饼,回赠了一株灵界的“安神草”,告诉老妇人泡水喝能睡得安稳。
老妇人捧着安神草,像是捧着稀世珍宝,嘴里不停念叨着“遇到活菩萨了”,拉着少年给赵康磕了个头才离开。
看着他们祖孙俩的背影,阿雅咬了口饼,含糊道:“他们人真好。”
“嗯。”赵康点点头。这世间并非只有万花城的污浊,也有溪云村这样的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少年偶尔会来溪谷,有时送些新鲜的蔬菜,有时带来山下的消息。他说村里的郎中听说了水心草的事,想来拜访,被他婉拒了;他说镇上最近来了个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可好听了,改天想录下来讲给赵康听;他还说,他娘的病好了,正在家里织布,想给阿雅和紫苑各做件衣裳。
赵康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有时会让他带进灵界看看,少年每次都看得眼睛发亮,却从不乱摸乱碰,只说“这里比村里的祠堂还干净”。
灵界的少女们也渐渐喜欢上这个淳朴的少年。雪女们会用冰给他做小动物,紫苑会摘灵果给他吃,阿雅则教他怎么辨认草药——少年学东西很快,没多久就能认出哪些草能止血,哪些花能驱虫。
“赵郎,我们要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一日,阿雅坐在竹屋前,看着溪云村的方向,忽然问道。
赵康望向灵界的雪山,那里的冰宫又扩建了些,冰璃正在教其他少女雕刻冰花。他沉吟片刻:“等灵谷收获了,我们就离开。”
“为什么呀?”阿雅不解,“这里不是很好吗?”
“很好。”赵康笑道,“但我们还有很多姐妹没找到,灵界也需要更多的灵气成长。就像你不能总待在一个地方,要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灵界也一样。”
阿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尾巴轻轻扫过地面:“那我们还会回来吗?”
“说不定。”赵康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旅途的意义,就在于未知。
溪谷的灵谷成熟那天,少年带着全村人送来的祝福来了。他说村里的人都知道溪谷住着好人,特意准备了些种子,希望赵康到了新地方也能种出好庄稼。
赵康收下种子,将它们种进灵界的土地里。他知道,这些普通的种子在灵界灵气的滋养下,或许会开出不一样的花。
离开的前一夜,溪谷的月色格外明亮。赵康站在竹屋前,看着灵界里各族少女围坐在篝火旁,雪女们用冰棱搭了座小舞台,狐族少女们在台上跳舞,兔族少女们唱着从少年那里学来的歌谣,连最沉默的银发少女,都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忽然觉得,所谓的红尘浪客,并非一定要漂泊无依。只要心中有牵挂,有想要守护的人,有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哪怕走得再远,也不会觉得孤单。
第二天清晨,赵康收起竹屋,将溪谷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他带着少女们,坐上马车,朝着与溪云村相反的方向驶去。
马车驶过竹林时,赵康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少年正站在谷口,朝他们挥手。
“再见啦!”阿雅探出车窗,用力挥手。
紫苑也挥了挥手里的野花,花瓣被风吹落,飘向少年的方向。
赵康笑了笑,收回目光,望向远方。前方的路还很长,或许会遇到像万花城那样的混乱,也或许会遇到像溪云村这样的温暖,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带着灵界的少女们,一步一步走下去。
因为他知道,他的旅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独行。
故事,在溪谷的宁静与离别的温柔中,继续向前。没有波澜壮阔的起伏,却在每一个平凡的瞬间里,积蓄着温暖的力量,像溪谷里的流水,悄然汇入时光的长河,温柔而坚定地奔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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