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跪在地上，手臂垂着，指节擦过地面碎石。他抬起头，看见未来秦川靠在断墙边，胸口的黑色方块已经熄灭，表面裂开几道缝隙。那人慢慢抬起手，指尖碰了碰装置残骸，嘴唇动了动。
“你以为……毁掉它就够了？”
话没说完，整片废墟开始震动。裂缝从脚下蔓延出去，像蛛网一样爬向四周。天空灰暗的云层翻滚起来，边缘泛出扭曲的光。空气变得不稳定，一阵阵波动扫过身体，像是有东西在拉扯骨头。
喷火龙伏在他旁边，翅膀焦黑，呼吸断断续续。猫老大倒在不远处，右爪的晶体完全剥落，左腿弯折成不自然的角度，但它还是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沙奈朵漂浮在半空，眉心红光忽明忽暗，双手微微颤抖。时拉比蜷在他肩头，羽毛几乎透明，只剩一点微弱的光还在闪。
秦川用力撑地，膝盖一软又跪了一下。他咬牙，用手肘顶住地面，一点点把身子抬起来。视线模糊了一瞬，耳边嗡鸣作响，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肺。
他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记，皮肤下的纹路还在发烫。冰晶已经碎裂，只剩一小块握在掌心，边缘锋利，划破了他的手指。
“该走了。”他说。
声音很轻，但喷火龙听见了。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双翼猛地张开，尽管羽毛大片脱落，依旧强行撑起守住技能。一道微弱的屏障在他们周围升起，挡住了飞溅的碎石。
沙奈朵闭上眼睛，精神力重新凝聚。她感知到现实时空的坐标，那条熟悉的能量轨迹还在。她睁开眼，看向空中虚弱的时拉比。
时拉比颤动着翅膀，缓缓升空。它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崩塌的世界，然后将头转向秦川。它抬起前肢，轻轻碰了碰自己胸前的羽毛。
时间之羽脱离它的身体，飘在空中，像一片不会落地的叶子。
秦川看着那根羽毛缓缓下落，心里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结束，是交接。
羽毛落在他手腕上，与印记接触的瞬间，一股暖流冲进血管。他闷哼一声，膝盖一弯，差点跪倒。沙奈朵立刻释放心灵感应，包裹住他的全身，减缓那股冲击。
屏障外，空间开始撕裂。地面一块块塌陷，露出下方漆黑的虚无。远处的建筑像纸片一样卷曲、消失。唯来秦川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抬头看了秦川一眼，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笑。
秦川对他点头。
通道开启的刹那，强光吞没了视野。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抱紧肩头的时拉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拉扯着向前。
喷火龙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同类。它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像是告别，又像是承诺。然后它转身，冲进光中。
猫老大跃起，用仅剩的力气跳向秦川的方向。它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落在他脚边。
沙奈朵是最后一个进入通道的。她在穿过光幕前停顿了一瞬，目光扫过这片即将消亡的世界。她的眉心红光闪了一下，随即消失在光芒里。
穿越的过程只有几秒，却像过了很久。
秦川感觉身体被撕开又拼合，骨头咯吱作响。手腕上的印记越来越烫，皮肤开始出现细小的晶体纹路。他意识到不对，想喊，却发不出声。
沙奈朵察觉到了。她立刻调转精神力，形成一层屏障，缠绕在他四肢和胸口。那股侵蚀的速度慢了下来。
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天亮了。
晨光照在脸上，温温的。草叶上的露水沾在衣服上，凉意渗进来。他们站在山坡上，下面是联盟训练场的围墙，远处能看见旗杆和屋顶。
一切都安静。
喷火龙趴在地上，翅膀收拢，呼吸平稳了些。猫老大靠在秦川腿边，耳朵抖了一下，发出一声低叫。沙奈朵缓缓落下，双脚触地，身体晃了晃，但她站住了。
时拉比还在他肩上，不动，也不出声。那根时间之羽静静嵌在他手腕的印记里，像生了根。
秦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的晶体纹路正在慢慢褪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他试着活动手指，疼痛减轻了。
他蹲下身，把手放在喷火龙颈侧。那里有一道深痕，血已经干了。
“我们回来了。”他说。
喷火龙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下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
猫老大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高处。它仰起头，发出一声长吼。声音穿透清晨的空气，惊起一群飞鸟。
吼声落下，它转身跳回秦川身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沙奈朵闭上眼睛。她需要休息，但她知道还不能停下。她集中最后一丝精神力，探向遥远的时空褶皱。
画面出现了。
一片模糊的光影中，两个人影并肩站着。他们穿着旧款训练服，背对着某个巨大的装置。其中一人回头望了一眼，动作很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沙奈朵睁开眼，红光微闪。
“他们还在。”她说，“活着。”
秦川怔了一下，抬头看她。
“你能确定？”
“我能感觉到。”沙奈朵说，“他们的意识稳定，位置未知，但存在。”
秦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时间之羽静静地嵌在那里，微光流动。他想起喷火龙交出冰晶的那一刻，那块碎片落在未来喷火龙爪中，蓝光照亮了整个废墟。
现在轮到他们了。
他站直身体，看向山下的训练场。旗杆上的旗帜随风摆动，阳光洒在跑道上。几个早起的训练家已经开始晨练，身影清晰可见。
这个世界还在运转。
他拍了拍喷火龙的肩膀，又摸了摸猫老大的头。沙奈朵走到他身后，站定。时拉比依旧蜷缩着，没有动静，但他能感觉到那一点微弱的体温。
“回去吧。”他说。
四人一兽开始往山下走。秦川走在最前面，脚步有些踉跄，但没有停下。他的左手按在手腕上，感受着那根时间之羽的温度。
走到训练场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山坡。
风吹过草地，掀起一层波浪。阳光照在碎石上，反射出点点光斑。
他收回目光，抬脚跨过门槛。
训练场内有人注意到他们。一个少年停下跑步的动作，盯着这群满身伤痕的人和宝可梦。另一个女孩抱着精灵球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
秦川没有解释。他继续往前走，穿过空地，走向主楼的方向。
猫老大突然停下，耳朵竖起。它转头看向右侧的树林。
秦川也停了下来。
树林边缘，一根树枝轻轻晃动，叶片簌簌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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