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妈妈不愧是盛府多年的老人,手段老道,人脉广泛。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后,她便如同换了个人般,平日里慈祥温和的眉眼间透出几分锐利。
“六姑娘放心,老奴在这府中几十年,还没什么查不清的事。”房妈妈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本子,“这是门房这三个月的出入记录,老奴让人悄悄抄来的。”
明兰接过本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每日出入人员,时间、事由都十分详尽。她不禁佩服房妈妈的能耐:“妈妈好手段,这般详细的记录都能弄到。”
房妈妈笑道:“门房的老黄,年轻时受过老奴的恩惠。如今让他帮这点小忙,还是肯的。”她指着其中几处,“姑娘请看,这些标记的地方。”
明兰细看,发现有些记录旁画着小小的梅花记号,时间多在深夜,事由却十分含糊:“送物件”、“取东西”、“会亲友”等。
“这些是...”明兰心中一动。
房妈妈压低声音:“老黄说,这些都是林管事特意吩咐不必详记的。而且...”她指着几个日期,“姑娘可发现什么规律?”
明兰仔细看去,忽然发现这些标记的记录多集中在初一、十五前后,正是月黑风高之时。她心中一凛:“这些日子,府中可发生过什么事?”
房妈妈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姑娘心细。老奴查过了,这些日子前后,府中总有些小物件丢失,或是夜里有异响。但因损失不大,都没人在意。”
明兰蹙眉:“妈妈的意思是...这些人是在探路?”
“正是。”房妈妈点头,“先小打小闹,试探府中防备。待摸清规律,再做大买卖。”她顿了顿,“而且老奴发现,这些标记的日子,林栖阁总有些异常。”
明兰急问:“什么异常?”
房妈妈从袖中又取出几张纸:“这是林栖阁这三个月的采买记录。姑娘可看出什么?”
明兰接过细看,起初并未发现异常,直到看见几笔特殊的记录:“红烛两对”、“酒一壶”、“点心四样”...时间竟与门房那些标记的日子吻合!
“这...”明兰心中巨震,“林小娘深夜备酒食,莫非是在招待那些私入之人?”
房妈妈冷笑:“恐怕不止招待这般简单。”她凑近些,声音更低,“老奴买通了林栖阁一个小丫鬟,她说这些日子林小娘总让她提前歇息,不须守夜。”
明兰手中纸笺微微颤抖。林噙霜深夜屏退下人,私会外客...这若是传出去,盛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妈妈可探得那些人的身份?”明兰急问。
房妈妈摇头:“那小丫鬟地位低,知道的不多。只说有时听到男子声音,似乎不止一人。”她想了想,“不过老奴另有一条线索。”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这是在门房后巷捡到的。姑娘看可认得?”
明兰接过香囊,只见上面绣着精致的蝶恋花图案,针法熟悉,分明是林栖阁丫鬟的手艺。她仔细闻了闻,香囊中残留着淡淡的脂粉香气。
“这是...紫鸢的香囊?”明兰认出来。紫鸢是林噙霜的贴身大丫鬟,最擅长刺绣。
房妈妈点头:“正是。老奴打听过了,紫鸢近来常借口家中有事,晚间外出。而且...”她压低声音,“有人看见她与门房阿贵私下接触。”
明兰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林噙霜是通过紫鸢与门房联络!紫鸢借口外出,实则与阿贵碰头,传递消息!
“妈妈可能截获他们的消息?”明兰急问。
房妈妈笑道:“这个不难。老奴已经买通了给紫鸢和阿贵传话的小丫鬟。下次他们再接触,定能拿到证据。”
果然,不过两日,房妈妈就带来了关键消息。
“姑娘,截到了!”房妈妈急匆匆赶来,手中捏着一张纸条,“这是紫鸢给阿贵的纸条,老奴让人抄了一份。”
明兰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及笄礼夜,有客至。角门留隙,子时开。”
及笄礼夜,有客至!明兰心中巨震。林噙霜竟要在她的及笄礼夜私放外人入府!这是要做什么?
房妈妈面色凝重:“姑娘,这事不简单。老奴打听到,林小娘近日常与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来往。而吴大娘子...”她顿了顿,“与宁远侯府有些过节。”
明兰手中纸条险些落地:“妈妈的意思是...这'客'可能与宁远侯府有关?”
房妈妈点头:“老奴还打听到,吴大娘子近日得了一件宝贝,是宁远侯府流失在外的祖传玉佩。她似乎想借此事做文章。”
明兰如遭雷击。原来如此!林噙霜与吴大娘子勾结,要在及笄礼夜私放宁远侯府的人入府,然后'偶然'发现玉佩,栽赃给盛家!
好毒的计策!若是成功,盛家与宁远侯府结怨,吴大娘子得利,林噙霜也能借此重新得势!
“妈妈,此事必须立即禀报祖母!”明兰急道。
房妈妈却摇头:“姑娘莫急。老太太近日身子不适,不宜惊动。况且...”她眼中闪过精光,“我们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何不将计就计?”
明兰一怔:“妈妈的意思是...”
房妈妈压低声音:“他们既然要演戏,我们就陪他们演一场。只是这戏怎么唱,得由我们来定。”
明兰心中豁然开朗。是啊,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计划,何不反将一军?让林噙霜和吴大娘子自食恶果!
“妈妈有何妙计?”明兰问道。
房妈妈笑道:“老奴已经想好了。咱们这样...”她在明兰耳边低语一番。
明兰越听越是佩服。房妈妈果然老道,这个计策可谓天衣无缝。既能粉碎林噙霜的阴谋,又能揪出所有同党,还能让吴大娘子吃个哑巴亏。
“只是...”明兰迟疑道,“此事需要父亲配合。若是父亲心软...”
房妈妈道:“这个姑娘放心。老太太自有办法让主君看清真相。”她顿了顿,“倒是姑娘,及笄礼那日可能要受些委屈。”
明兰坚定道:“只要能保全盛家,明兰受些委屈算什么。”
计议已定,二人分头准备。房妈妈去安排人手,明兰则去求见祖母。
老太太听了明兰的禀报,果然震怒:“好个林噙霜!好个吴大娘子!竟敢算计到盛家头上!”她深吸一口气,“就按房妈妈说的办。祖母会让你父亲'恰好'在那日巡查府邸。”
明兰心中感动。祖母这是要借父亲之手,让林噙霜彻底失势!
及笄礼前一日,盛府中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明兰却格外平静,照常读书习字,仿佛不知明日将有大风波。
林噙霜倒是格外活跃,时常来明兰院中嘘寒问暖,言语间总打探及笄礼的筹备情况。
“六姑娘,明日就是你的大好日子,可都准备妥当了?”林噙霜今日格外热情,还特意送来一套新衣,“这是我让人赶制的,明日穿上定能惊艳全场。”
明兰接过新衣,只见是一件绯色罗裙,绣工精致,价值不菲。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温婉:“多谢林小娘厚爱。明兰年纪小,穿这般艳丽的颜色,怕是不妥。”
林噙霜忙道:“有什么不妥的!及笄礼是大日子,正该穿得喜庆些。”她凑近些,压低声音,“听说明日有不少贵客要来,六姑娘定要好生表现。”
明兰心中明镜似的。林噙霜这是怕她明日不出席,坏了计划呢。
“林小娘放心,明兰省得。”明兰温顺应下。
林噙霜满意而去。明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晚间,明兰将林噙霜送的新衣交给房妈妈:“妈妈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房妈妈仔细检查,果然在衣襟处发现些许粉末:“这是...迷药?好毒的心肠!这是要让姑娘明日昏睡,无法出席及笄礼啊!”
明兰心中发寒。原来林噙霜还备了这手!若是她明日昏睡不醒,自然无法'撞见'私入之人,这出戏就唱不成了。
“幸好姑娘心细。”房妈妈后怕道,“老奴这就去准备解药。”
明兰却道:“不必。她既然要下药,咱们就将计就计。”她眼中闪过锐光,“明日我'昏睡'不醒,看她如何收场!”
房妈妈会意:“姑娘说的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及笄礼当日,盛府热闹非凡。宾客盈门,笑语喧哗。明兰却称病不出,只在房中“昏睡”。
林噙霜假意关心,来看了几次,见明兰果然“昏睡不醒”,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夜色渐深,宾客渐散。子时将近,角门悄然开启,几个黑影溜进府中...
而此时,本该“昏睡”的明兰却悄然起身,在房妈妈的陪同下,悄悄向角门而去。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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