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盛府深处,唯有风声掠过屋檐,发出细微的呜咽。
那蒙面男子如鬼魅般潜入明兰闺房,动作轻捷得几乎不惊动空气。他在内室门前略作停顿,侧耳倾听片刻,确认里面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这才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绣帐低垂,隐约可见榻上有人侧卧而眠。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从怀中取出迷香,正欲点燃,却忽然察觉有异——
那呼吸声太过均匀平稳,不像熟睡之人应有的节奏。
他心头一凛,猛地上前掀开绣帐,只见锦被下根本无人,只有几个枕头堆叠成人形!
中计了!
男子脸色骤变,转身欲退,却已然迟了。
“咻咻”几声轻响,数盏灯笼同时亮起,将室内照得通明。房门砰然关闭,窗外人影幢幢,已将退路全部封死。
“恭候多时了。”房妈妈沉稳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
男子瞳孔猛缩,手中迷香落地也浑然不觉。他猛地扑向窗口,却见窗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十数个健壮仆妇手持棍棒严阵以待。
“给我拿下!”房妈妈一声令下。
刹那间,四面八方的门户齐开,埋伏多时的仆妇们一拥而入。那男子虽身手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几个回合就被按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你们这是做什么!”男子挣扎怒吼,“我乃过路商人,误入贵府,何故如此相待?”
房妈妈冷笑上前,一把扯下他的面罩,露出一张约莫三十来岁的陌生面孔,左颊一道刀疤格外醒目。
“误入?”房妈妈从他怀中搜出一把匕首和一包药粉,“带着这些物件,深夜潜入闺阁,说是误入?”
这时,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盛紘带着几个家丁匆匆赶来,见到被捆缚的男子,脸色顿时铁青:“好个大胆的贼人!竟敢夜闯盛府!”
那男子见状,忽然高声叫道:“盛大人明鉴!小人是奉宁远侯府之命前来取回失物,并非贼人啊!”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盛紘勃然变色:“胡说!宁远侯府何等门第,岂会行此鸡鸣狗盗之事?”
男子急道:“小人不敢妄言!侯府有件传家玉佩流落贵府,特命小人前来取回。若大人不信,可问六姑娘,她定然知晓!”
“荒唐!”盛紘怒极反笑,“我盛家虽非侯门,也是清流门第,岂会私藏他人物件?更何况是宁远侯府之物!”
房妈妈却忽然道:“主君息怒。既然他口口声声说是宁远侯府所派,不如请他来辨认一下,所说的玉佩是何模样。”
盛紘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男子忙道:“那玉佩乃上等羊脂白玉,雕云纹如意,背面刻有一个'烨'字,是宁远侯府嫡系子弟的信物。”
这番话出口,盛紘脸色微变。他确实见过明兰佩戴这样一块玉佩,据说是老太太所赐。
房妈妈见状,从容道:“这倒巧了。六姑娘确有一块类似的玉佩,乃是老太太所赠。不过...”她话锋一转,“老奴记得,那玉佩背面刻的是'安'字,取平安如意之意,并非什么'烨'字。”
男子急道:“绝无可能!那玉佩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老太太在丫鬟搀扶下缓步走来,虽只着寝衣,却威仪不减。
老太太目光如电,直视那男子:“老身倒要听听,宁远侯府的传家玉佩,怎会流落我盛家?”
男子被她看得心头一凛,硬着头皮道:“这...小人也不甚清楚,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老太太步步紧逼,“顾侯爷?还是顾家大公子?亦或是...顾二公子?”
男子支吾不语,额角渗出细汗。
老太太冷笑一声,转向盛紘:“紘儿,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宁远侯府失窃一案?”
盛紘一怔:“母亲说的是...那个监守自盗最后畏罪自尽的门客?”
“正是。”老太太颔首,“当时失窃的物件中,就有一块传家玉佩。老身若是没记错,那玉佩背面刻的正是'烨'字。”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男子:“你说你是宁远侯府派来的,那可知道当时经手此案的是侯府哪位管事?玉佩又是何时如何失窃的?”
男子顿时语塞,面色惨白。
老太太不再看他,对盛紘道:“此事蹊跷,不宜声张。先将此人关押起来,待及笄礼后再细细审问。”
盛紘连忙应下,命人将男子押下去严加看管。
待众人散去,老太太才微微叹了口气,对房妈妈道:“果然如我们所料。”
房妈妈低声道:“老夫人神机妙算。只是...这事牵扯到宁远侯府,恐怕...”
老太太摆摆手:“无妨。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早已落入网中。”她顿了顿,“明儿那边如何?”
“六姑娘一直按计划待在厢房,并未受到惊吓。”房妈妈回道,“只是...老奴担心明日及笄礼...”
老太太目光深远:“明日才是重头戏。咱们布下的网,也该收了。”
而此时,西厢房内的明兰并未安睡。她坐在窗边,将今晚发生的一切细细记入日记:
“贼人入瓮,反诬侯府;祖母明辨,破其奸计;玉佩之谜,愈加深邃。”
写罢,她望向窗外月色,心中清明如镜。今夜之事,看似擒获贼人,实则方才揭开序幕。
真正的风波,还在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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