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原上的风声,似乎都因那骤然结束的战斗而显得格外清晰。硝烟与血腥气混合,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那支被围困的巡逻队修士,终于得以撤去摇摇欲坠的防御阵法,人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疲惫,纷纷向着甲七小队,尤其是厉飞雨投来感激的目光。
为首的一名中年修士,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斧痕,气息虚弱,仍强撑着对雷朔和厉飞雨拱手:“多谢雷队长,多谢这位厉道友仗剑相助!若非诸位来得及时,我等今日恐怕便要交代在此了。”
雷朔摆了摆手,目光却依旧落在厉飞雨身上,那审视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分内之事。倒是厉道友,真人不露相啊。”
厉飞雨神色平静,拱手还礼:“前辈谬赞,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他语气淡然,并未因一招斩敌而有丝毫骄矜,这份沉稳,让雷朔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哈哈,好一个情势所迫!”雷朔大笑,声如洪钟,震得周围碎石簌簌作响,“若非你这‘情势所迫’,我等想要逼退那‘暴熊’兀术,少不得还要再付出些代价。”他这话并非虚言,兀术实力强横,若非厉飞雨以雷霆手段瞬间斩杀其两名得力手下,打破了力量平衡,即便他们能救下人,自身也难免出现伤亡。
此刻,甲七小队的其他成员也围拢过来,看向厉飞雨的目光已然大不相同。
之前虽知他是剑修,但厉飞雨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虽剑罡精妙,却远不如今日这一剑来得惊艳决绝,霸道凌厉!那混沌色的剑光,那斩断一切的意志,以及瞬间湮灭一名同阶法士的恐怖威力,都深深印入了众人脑海。
冯山那敦实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竖起大拇指:“厉道友,厉害!刚才那一剑,俺老冯看着都心惊!”
柳青看向厉飞雨的目光中,除了感激(方才侧翼压力大减,她也松了口气),更多了几分探究与好奇,温声道:“厉道友剑术通玄,之前竟未看出,真是深藏不露。”
就连一向阴冷寡言的鬼鸠,那笼罩在斗篷下的目光,也在厉飞雨身上停留了数息,沙哑道:“好剑。”语气中难得地带了一丝认可。
厉飞雨一一颔首回应,态度依旧谦和,并未因同僚的赞誉而忘形。他深知,方才那一剑看似风光,实则也牵动了他未愈的金丹,此刻丹田内仍隐隐作痛,需要尽快调息。但这短暂的锋芒展露,效果是显着的。在这支以实力为尊的机动小队中,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新人,而是真正拥有了话语权和地位的强者。
雷朔作为队长,经验老道,自然看出了厉飞雨气息在出剑后那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但他并未点破,反而心中对其评价更高。懂得藏拙,也懂得在关键时刻爆发,且爆发之后依旧能保持冷静,此子心性、根基、战力,皆属上乘,绝非普通散修所能拥有。
“打扫战场,统计功勋,抓紧时间恢复!”雷朔不再多言,迅速下达指令,“厉道友,此战你为首功,斩杀两名金丹法士的功勋,会如实记录。”
“是,队长。”厉飞雨点头,走到一旁相对干净的岩柱下盘膝坐下,取出丹药服下,开始默默调息,梳理体内因强行催谷而有些躁动的丹元。
其他队员也各自行动起来,收敛战友遗体(巡逻队陨落一人),收集幕兰法士身上有价值的图腾器物、法器碎片作为凭证,并处理战场痕迹。
半个时辰后,众人状态稍复,便在雷朔的带领下,护送着那支受损的巡逻队,返回镇岳城。
回到城中,交接任务,核定功勋。厉飞雨此战独自斩杀两名金丹初期法士,又协助击退金丹中期的“暴熊”兀术,功勋赫然达到了八千点!这几乎相当于一些金丹修士数月苦战的收获!再加上小队集体任务的功勋分成,他令牌中的功勋数字瞬间暴涨。
消息虽未大肆宣扬,但在甲七小队内部以及与之相关的仙盟执事层面,厉飞雨的名字,已经与“强悍”、“深藏不露”、“顶尖剑修”等词汇联系在了一起。
洞府内,厉飞雨看着令牌中那串令人心动的数字,眼中却并无太多喜悦。功勋虽好,但距离兑换玉液还丹的八万功勋,仍差距甚远。而且,经此一战,他也更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问题——金丹裂痕,依旧是最大的制约。全力出手时的那种滞涩与隐痛,在生死搏杀中,很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必须尽快凑够功勋,兑换玉液还丹!”他握紧了令牌,眼神坚定。
次日,小队再次集结时,厉飞雨能明显感觉到雷朔对他态度的细微变化。不再是单纯的上级对下级,更多了几分平等商议的意味。在分派任务、制定战术时,雷朔甚至会主动询问他的意见。
“厉老弟,你看这次侦查‘风鸣涧’,我们从哪个方向切入比较稳妥?”雷朔摊开地图,指着一条蜿蜒的峡谷问道。
厉飞雨神识扫过地图,略一沉吟,指向峡谷一侧较为陡峭、看似难以通行的区域:“此处虽险,但视野开阔,且岩壁可供借力隐匿。幕兰人若设伏,多半会集中在谷底和另一侧缓坡。从此处切入,可攻可守,即便遇伏,也能凭借地利迅速脱离。”
雷朔闻言,眼睛一亮,抚掌道:“妙!与某家所想不谋而合!就按厉老弟说的办!”
其他队员对此也并无异议,显然已默认了厉飞雨在队伍中的新地位。
接下来的数次任务,厉飞雨虽未再如碎石原那般全力爆发,但其展现出的扎实根基、敏锐的战斗嗅觉以及对混元剑罡的精妙运用,都让他在小队中越发令人信服。他的剑气似乎带着一种独特的属性,对于瓦解幕兰法士的图腾防御和诡异法术,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知不觉间,他已成为了甲七小队中,仅次于队长雷朔的核心战力与智囊。
这一日,小队刚刚完成一次对幕兰补给线的骚扰任务,顺利返回城中休整。厉飞雨正准备前往功勋殿查看兑换列表,一名仙盟执事却找到了他。
“厉飞雨道友,岳擎执事有请。”执事态度恭敬。
厉飞雨心中微动,岳擎,便是当初为他们编队的那位金丹后期执事。他跟随来人,来到了城守府内一间静室。
岳擎依旧面容冷峻,但看向厉飞雨的目光,却少了几分最初的公事公办,多了几分审视与看重。
“厉小友,坐。”岳擎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岳执事。”厉飞雨依言坐下,姿态不卑不亢。
“你近来表现,雷朔都已报于我知。”岳擎开门见山,“筑基深厚,剑道非凡,更难得的是心性沉稳,不骄不躁。以你之能,屈居于一支普通机动小队,有些可惜了。”
厉飞雨心中了然,面色不变:“晚辈初来乍到,能在雷队长麾下效力,已是幸事。”
岳擎点了点头,对厉飞雨的回答似乎颇为满意,他沉吟片刻,道:“眼下有一个任务,风险不小,但功勋极高,且可能接触到更高层面的战斗。我认为,你或可一试。”
锋芒初露,已入上层之眼。真正的机遇与挑战,似乎正悄然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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