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货郎老周的秘密盟约,像一道细微却坚韧的保险,让赵小满心中稍安。但她深知赵家绝不会因一次诈唬就死心。那些饿绿的眼睛,时刻盯着她的动向。
果然,仅仅平静了两天。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薄雾尚未散尽,赵小满背上一个半旧的空麻袋,装作要去镇集的样子,刚走近屯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就被三条人影堵了个正着。
为首的正是赵金宝,虽然吊着胳膊瘸着腿,脸上却带着一种憋屈已久的狠厉和终于逮到机会的得意。他身后跟着两个平日里跟他厮混、同样游手好闲的本家堂兄,三人成品字形站开,明显是有备而来,要彻底堵死她的路。
“站住!”赵金宝哑着嗓子喝道,眼睛像钩子一样死死盯住赵小满背上的麻袋,“贱丫头,又想偷偷摸摸去卖粮?真当老子是傻子,信了你爹那套鬼话?”
他啐了一口,一步步逼近,语气阴狠:“粮食根本没运走!就藏在你这破袋子里,对吧?想蒙混过关?今天不把粮食交出来,你休想出这个屯子!”
他身后的两个堂兄也撸着袖子围了上来,面色不善,显然打算用强。
晨雾清冷,屯口寂静,只有零星早起下地的村民远远看到这阵势,吓得缩回头,不敢掺和。
压力瞬间如同实质,笼罩住赵小满。
然而,预料中的惊慌没有出现。赵小满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扫过赵金宝和他那两个帮手,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缓缓勾起一抹极其冷淡,甚至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这反常的笑,让赵金宝三人一愣,气势不由得一滞。
就在他们愣神的刹那,赵小满竟主动将背上的空麻袋解了下来,随手就朝着赵金宝**扔了过去**!
布袋轻飘飘的,落在赵金宝脚前,软塌塌地堆在地上,里面显然空空如也。
“搜。”赵小满吐出一个字,声音平静无波。
赵金宝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脚踢了踢袋子,又狐疑地捡起来,里外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几点陈年米糠,一无所获。
“你……”赵金宝脸上得意僵住,转为错愕和恼羞成怒,“你把粮食藏哪儿了?!”
赵小满拍了拍空空的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那抹冷意更浓:“不是告诉你们了吗?粮食,早就处理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金宝因愤怒和不解而扭曲的脸,语气轻描淡写,却像重锤砸下:
“昨天后半夜,县城‘丰泰粮行’的骡车亲自来拉走的。现钱结清,童叟无欺。怎么?你们没听见动静?哦,对了,你们睡得死。”
“丰泰粮行”五个字,像是有魔力般,瞬间镇住了赵金宝和他那两个只是来助拳、其实心里发虚的堂兄。
县城里的大粮行?骡车深夜来拉货?这架势,这排场,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想象!他们本能地觉得,能跟县城大粮行搭上关系的,绝不是他们能轻易拿捏的!
赵小满看着他们脸上变幻的震惊、怀疑和骤然升起的畏惧,心中冷笑。她自然是胡诌的,丰泰粮行是否存在她都不知道,但她赌的就是赵金宝这类人的无知和对“城里”、“大商户”本能的惧怕。
她趁热打铁,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惋惜”:“可惜啊,你们来晚了一步。要是早几天,说不定还能拦下骡车说道说道?现在嘛……钱货两清,字据都立好了。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去县城丰泰粮行问,看我赵小满是不是卖了二十斤上等粟米给他们。”
她故意报了个偏少的数字,既显得真实,又暗示自己所得不多,降低对方的贪念。
赵金宝彻底懵了。他看着赵小满那副有恃无恐、甚至带着怜悯的表情,又回想昨晚似乎……好像……是隐约听到点车轱辘声?(其实是夜风吹过乱石的声响,或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难道……这死丫头说的竟是真的?她真攀上了县城的门路?
一想到要去县城那体面地方,跟大粮行的掌柜对质,赵金宝心里就先怯了八分。他吊着的胳膊和瘸着的腿也开始隐隐作痛,想起那夜的竹刺和粪坑。
他身后的两个堂兄更是面面相觑,悄悄往后缩了半步,低声道:“金宝哥……要……要不算了吧?县城的大老板……咱惹不起啊……”
赵金宝脸色青白交加,骑虎难下。抢个孤女的粮食他敢,但牵扯上“县城”、“粮行”,他瞬间就怂了。
赵小满不再理会他们,径直从三人因心神动摇而露出的缝隙中走了过去,脚步平稳,甚至没有回头。
直到她走出老远,赵金宝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地上那个空麻袋,气得狠狠一脚踢飞,却牵动了伤腿,疼得龇牙咧嘴,只能对着赵小满的背影无能狂怒地低骂几句,带着两个同样泄气的堂兄,灰溜溜地撤了。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照亮土路。
赵小满背对着屯子,脸上那抹强装的、用以唬人的冷笑早已消失,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侥幸。
空城计唱成了。
但她知道,这只能唬得了一时。
必须尽快通过货郎,将粮食真正脱手。
她加快脚步,却不是去镇集,而是绕了个弯,消失在荒滩的另一头,她需要去确认下一次与老周交接的地点和藏粮的安全。
智破围堵,每一次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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