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巨大的星空门户,强烈的空间转换感再次袭来,但比进入秘境时要轻微许多。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那片无尽的试炼星空,而是一片破败、苍凉、却依旧能窥见昔日宏伟的巨大遗迹。
断壁残垣绵延不知多少里,巨大的宫殿只剩下骨架,坍塌的石柱如同巨人的墓碑,散落在荒芜的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古老和尘埃的气息,灵气却异常浓郁,甚至比外界更加精纯,只是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虚空能量,让人感到些许不适。
天空是昏黄色的,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不变的昏黄光晕,给人一种压抑之感。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伤疤,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里,才是虚空秘境的真正内部——一片破碎的上古宗门遗迹。
与凌云一同传送进来的百余武者,此刻都分散落在了遗迹的不同方位,彼此间隔颇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警惕、兴奋以及一丝茫然。
机遇在哪里?危险又藏于何处?
凌云落在一处半塌的宫殿屋顶,神念瞬间铺开,警惕地扫描着四周。遗迹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压制,神念范围被压缩到了只有三十丈左右,但足以预警大部分危险。
确认暂时安全后,他跃下屋顶,开始小心地探索。
遗迹规模之大,超乎想象。街道、广场、丹房、器阁、藏书楼……虽然大多都已残破不堪,被岁月和虚空之力侵蚀,但依旧能看出这个上古宗门曾经的辉煌。
不时能看到先行者的身影在远处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断壁残垣之间,彼此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距离。偶尔会从某个方向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能量波动,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宝物,或者遭遇了秘境中的危险。
凌云并不急于与人争抢。他有系统鉴定功能,更能发现那些被隐藏的宝物。
他专门挑选那些看起来更加偏僻、破损更加严重的区域探索。往往这种地方,别人看不上眼,却可能藏着未被发现的机缘。
在一处几乎被尘埃和碎石完全掩埋的偏殿角落,他凭借系统鉴定,发现了一块被掩埋大半的黑色金属碎片。
【虚空星铁(碎片):炼制空间法宝的极品材料,蕴含微薄空间法则之力。】
好东西!凌云心中一喜,小心地将这块拳头大小的碎片挖出,收入储物戒。虽然只是碎片,但价值无量。
继续探索,他又在一面倒塌的石壁下,找到了一枚被封印在玉盒中的古老玉简。玉盒已然灵性大失,但内部的玉简却保存完好。
【阵法心得(残):某位上古阵法师的随笔记录,包含部分空间阵法感悟。】
又是与空间相关!凌云如获至宝,这对他参悟《虚空瞬步》大有裨益。
途中,他也遭遇了几波危险。一种由虚空能量和残存怨念凝聚而成的“虚空幽魂”,无形无质,擅长灵魂攻击,防不胜防。幸好他神念强大,《星河炼气诀》对这类能量也有克制,才险险将其击退。
还有一种能够吞噬真元的“噬灵虫”,个体弱小,但成群结队,如同潮水,一旦被缠上,极为麻烦。他不得不施展星罗步法狼狈逃窜。
秘境之中,果然步步杀机。
大半日时间过去,凌云收获了几样不错的材料和两枚记载杂学的心得玉简,但并未发现真正逆天的宝物或传承。
就在他经过一片巨大的广场时,忽然发现广场中央聚集了数十人,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
他悄然靠近,隐藏在一根断裂的石柱后望去。
只见广场中央,矗立着三面高达十丈的巨大石碑!石碑材质非金非石,呈暗金色,表面布满了玄奥无比的星辰图案和无法理解的古老文字。一股浩瀚、深邃、直指大道本源的意境从石碑上散发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浸其中。
“星穹道碑!”有人激动地低呼,“据说参悟此碑,可直指星辰大道,领悟无上神通!”
“三面道碑,意境似乎各不相同!”
“快!抓紧时间参悟!”
聚集在此的武者,大多是那些成功点燃星灯的各派精英弟子,此刻也顾不得争斗,纷纷迫不及待地在石碑前找位置盘膝坐下,释放神念,试图参悟碑文奥秘。
凌云也感受到那三面道碑的不凡,心中一动。但他并未立刻上前,而是仔细观察。
他发现,那三面道碑散发出的意境确实不同。第一面道碑气息煌煌大气,如同烈日当空;第二面道碑气息缥缈变幻,如同星空无垠;第三面道碑气息幽深死寂,如同宇宙归墟。
而且,越是靠近道碑,那股大道意境的压力就越强,对武者的神魂、悟性、乃至功法根基都是巨大的考验。已经有好几人试图强行靠近,结果被道碑意境反噬,喷血倒飞出去,受了不轻的内伤。
众人这才明白,需要选择与自身最为契合的道碑,量力而行,方能参悟。
那天剑宗的背剑青年,径直走到了第一面煌煌大气的道碑前,盘膝坐下,周身剑意勃发,竟与道碑意境隐隐共鸣,显然收获不小。
玄云宗的蓝袍青年则选择了第二面缥缈变幻的道碑,周身云气缭绕,也很快入定。
药王谷的弟子大多选择了第一面或第二面。
李赫犹豫再三,选择了第一面道碑,在边缘处坐下,脸色挣扎,似乎参悟得极为吃力。
苏文海带着苏家几人,则谨慎地选择了第二面道碑的较远位置。
凌云目光扫过三面道碑,最终落在了第三面气息幽深死寂的“归墟道碑”上。这面道碑前,空无一人。那股万物归寂、星辰陨灭的意境太过可怕和晦涩,让人望而却步,甚至心生恐惧。
但不知为何,凌云却从这股意境中,感受到了一丝奇异的熟悉和吸引。他的《星河炼气诀》包罗万象,既有星辰诞生之蓬勃,亦有星辰寂灭之轮回。这归墟道碑,或许正契合了后者?
他不再犹豫,迈步走向第三面道碑。
他的举动,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那小子想干什么?”
“他居然想去参悟归墟道碑?”
“找死不成?那面道碑死气沉沉,根本无人能悟,强行参悟只会损伤道基!”
“哼,不自量力!”玄云宗的蓝袍青年冷笑一声,带着幸灾乐祸。
李赫也投来嘲讽的目光。
苏文海则面露担忧之色。
凌云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一步步走向归墟道碑。越是靠近,那股万物终结、一切归寂的恐怖意境就越发强烈,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心神,试图将他的意志也拉入那永恒的寂灭之中。
换做常人,恐怕早已心神崩溃。
但凌云道心坚定无比,两世为人,历经生死,对“寂灭”有着更深的理解。他运转《星河炼气诀》,星辰真元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星辰轮回、生生不息的意境,竟与那归墟死寂之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稳稳地在距离道碑三丈之处盘膝坐下,这个距离,已是极限,再近一步,恐怕就有危险。
他闭上双眼,神念缓缓探向那面暗金色的古老石碑。
轰!
神念接触道碑的瞬间,他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永恒的死寂和虚无!一切存在的意义都在这里被否定,被吞噬!
强烈的虚无感和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他同化,将他彻底湮灭!
凌云紧守心神,默运《星河炼气诀》总纲:“星辰起于微末,盛于光华,终于寂灭……寂灭非终,乃轮回之始,造化之机……”
他不再抗拒那股寂灭意境,而是尝试去理解它,包容它,将其视为星辰大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渐渐地,在那无边的死寂和黑暗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颗巨大无比的恒星,走完了生命的尽头,内部能量耗尽,引力坍缩,最终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归墟万物。
但就在那极致的毁灭和寂灭之后,在那黑洞视界的最深处,似乎又有一点无法形容的“奇点”正在孕育,蕴含着诞生新生的无限可能!
寂灭的尽头,是新生!
这一刻,他对《星河炼气诀》的理解骤然加深!对星辰真元的掌控更加精妙入微!更重要的是,他对那《虚空瞬步》的感悟,突飞猛进!虚空,本就蕴含着空间生灭的至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从深层次的悟道中缓缓醒来时,发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天空依旧。
其他参悟者早已离开,显然收获已尽,或者无法久留。
而他,依旧沉浸在那种玄妙的感悟之中。他的修为虽然没有直接提升,但根基变得更加扎实,对力量的掌控,对星辰、对虚空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看向那面归墟道碑,恭敬地行了一礼。此番悟道,获益匪浅。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目光无意中扫过道碑的底座。那里似乎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与碑体同色的凸起物,若非他刚刚悟道,神念敏锐无比,根本难以发现。
他心中一动,走上前仔细查看。那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机关枢纽。
他尝试着将一丝蕴含着刚刚领悟的“寂灭归墟”意境的星辰真元,缓缓注入其中。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从道碑内部传来。道碑底座,竟然缓缓滑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阶梯入口!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甚至带着一丝本源星辰气息的能量,从入口处弥漫出来!
“这里……竟然另有乾坤?!”凌云心中剧震,没有任何犹豫,身形一闪,便步入了那阶梯之中。
身后底座悄然合拢,仿佛从未打开过。
阶梯向下延伸了约莫百丈,眼前豁然开朗。
他竟来到了一个完全由星光构筑而成的神秘地穴!地穴不大,中央只有一座小小的白玉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三样物品:
一枚通体漆黑、表面有星璇流转的戒指;
一页非金非帛、闪烁着无数细小星辰的银色书页;
以及一滴殷红中带着点点金芒、散发出恐怖气血波动的……血液!
【虚空星戒(残缺):内蕴巨大空间,自带微弱虚空隐匿特性,可缓慢吸收虚空能量滋养内部空间。】
【《星辰炼体术》残页(???):记载无上炼体秘术第一重,需星辰本源之力方可修炼。】
【古神之血(稀释):某位陨落古神遗留的稀释血液,蕴含磅礴气血精华和微弱神力,炼化可极大强化肉身,有几率觉醒血脉神通。(警告:能量狂暴,炼化极度危险!)】
看着系统鉴定出的信息,即便是以凌云的心性,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狂跳!
发财了!真正的惊天大宝藏!
这三样东西,每一样的价值,都远超他之前的所有收获总和!甚至那先天破障丹与之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
那虚空星戒,竟是自带成长属性的空间戒指!那《星辰炼体术》残页,品阶甚至无法鉴定!而那古神之血,更是能让人脱胎换骨的至宝!
这,才是归墟道碑隐藏的真正核心传承!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凌云小心翼翼地将三样宝物取下。那滴古神之血被他用特制的玉瓶小心收起,暂时不敢触碰。那页银色的《星辰炼体术》残页,一入手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眉心,大量玄奥无比的信息涌入脑海,幸好他刚刚悟道,神魂强大,才没有再次被冲击得失神。
最后,他戴上了那枚虚空星戒。戒指触手冰凉,神念探入,里面的空间竟然比他之前的储物戒大了百倍不止!而且空间稳固,边缘处还有灰蒙蒙的雾气翻滚,似乎在缓慢扩张。更奇妙的是,戴上之后,他感觉自身的气息似乎与周围的虚空更加贴合,更容易隐藏了。
“不愧是上古宗门核心传承!”凌云欣喜无比。
将此地仔细检查一遍,确认再无遗漏后,他循着原路返回。机关再次触发,他悄然离开广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怀揣重宝,凌云更加小心。他决定立刻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先初步炼化那滴古神之血,提升实力!
他在遗迹中快速穿梭,专门寻找那些偏僻且能量波动混乱的区域,最终在一处被巨大乱石掩盖的、半塌的地下炼丹房遗址停了下来。这里位置隐蔽,而且残留的丹火气息和混乱能量可以很好地掩盖他的波动。
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禁制后,凌云盘膝坐下,取出了那盛放着古神之血的玉瓶。
瓶盖打开的瞬间,一股蛮荒、暴烈、尊贵的气息轰然爆发,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苏醒!恐怖的气血之力几乎要撑爆玉瓶!
凌云眼神凝重,知道炼化此物危险极大。但他道心坚定,毫无畏惧。
他运转《星河炼气诀》和刚刚得到的《星辰炼体术》第一重法门,小心翼翼地从那滴血液中,引出一丝比发丝还要细小的血丝,吸入体内。
轰!
仅仅是一丝血丝入体,就如同点燃了一个火药桶!狂暴无比的能量瞬间在他体内炸开!经脉如同被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血液仿佛要沸腾蒸发!
剧烈的痛苦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他咬紧牙关,死死守住灵台清明,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那丝恐怖的能量按照《星辰炼体术》的路线运转,锤炼肉身,融入气血。
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千刀万剐。他的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整个人如同一个血人。
但效果也是惊人的!他的肉身强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提升!气血如同长江大河般奔涌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一丝血丝的能量终于被彻底炼化时,凌云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如电,轻轻一握拳,空气被捏爆,发出雷鸣般的炸响!纯粹的气血之力澎湃如潮!
肉身强度,直接提升了一倍有余!堪比专修炼体术的先天圆满武者!
“好可怕的古神之血!仅仅一丝,就有如此效果!”凌云心中震撼,更是惊喜。
他正欲一鼓作气,再炼化一丝,脸色却猛地一变!
轰隆隆!
整个地下炼丹房遗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巨石簌簌落下!
外界,传来无数人惊恐的尖叫和怒吼,以及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如同万兽咆哮般的恐怖嘶吼!
秘境之中,似乎发生了惊人的变故!
凌云立刻收起玉瓶,身形一闪,冲出地下废墟。
只见昏黄的天空之上,不知何时,竟然裂开了一道道巨大的、漆黑的空间裂缝!无数形态怪异、散发着暴虐、嗜血、混乱气息的恐怖生物,正如同潮水般从那些裂缝中蜂拥而出,扑向下方的武者!
这些生物有的形如巨虫,甲壳狰狞;有的如同阴影,无形无质;有的则完全是能量聚合体,疯狂攻击着一切生灵!
“虚空兽潮!是虚空兽潮!”有见识广博的武者发出绝望的嘶吼,“秘境空间不稳定,引来了虚空深处的怪物!”
整个上古遗迹,瞬间化作了血腥的杀戮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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