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抛出的三件珍品，如同巨石入潭，在交流会中激荡起久久难以平息的波澜。众人心思各异，目光时不时瞟向那位安然静坐的青袍少年，试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墨居仁与苍松老人心中更是念头急转，思索着如何才能与这位深藏不露的林道友搭上更深的线，又如何能满足他那“上古丹方、奇特血脉、修复本源”的苛刻要求。
就在会场气氛微妙，众人皆在窃窃私语或暗自盘算之际，一位坐在角落、此前一直沉默寡言的女子，缓缓站起身。
这女子身着淡蓝色衣裙，容貌清丽，气质冷冽，修为在炼气八层左右，在一众修士中不算突出，但其衣角绣着一个不易察觉的雪花状纹饰，显示她并非青牛镇本地修士，而是来自邻近的、以寒属性功法着称的“寒山张家”。
她步履从容地走到场中，先是对墨居仁和苍松老人微微一礼，随后转向林小凡，声音清冷如泉：“林道友，小女子张雅，寒山张家子弟。方才见道友所示灵植，皆非凡品，尤其那古龟甲片，气息玄奥，令人惊叹。”
林小凡抬眼看向她，微微颔首，静待下文。寒山张家他略有耳闻，家族势力比青牛镇李家强上不少，以驯养寒系灵兽和种植冰属性灵植闻名。
张雅继续道：“道友所求之物，皆为难寻的奇珍异宝，小女子惭愧，家族中也并无此类珍藏信息。”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张家世代居于寒山，倒是对冰寒属性的灵植略有钻研。我观道友气息中正平和，却又能培育出蕴含如此生机的地灵芝，想必对灵植之道涉猎极广。”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那玉盒通体由寒玉雕成，盒盖紧闭，却依旧有丝丝缕缕的白色的寒气不断溢出，让周围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此盒中，乃是我张家秘藏的一枚‘冰晶雪莲’的莲种。”张雅打开盒盖，刹那间，一股精纯至极的冰寒灵气弥漫开来，盒内静静躺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同冰雕、核心处有一点蔚蓝光芒若隐若现的种子。
“冰晶雪莲？”台下有见识广博的修士低呼，“据说此莲只生长于极寒冰眼之中，百年发芽，百年成叶，再百年方能开花！其莲心雪莲子乃是炼制多种高阶冰系丹药的主药，莲花莲叶亦是炼制冰系法器的绝佳材料！其莲种更是罕见，非大机缘不可得！”
张雅对周围的惊叹恍若未闻，只是看着林小凡：“此莲种蕴含极寒本源，生机内敛，培育条件极为苛刻，需以玄冥真水或极寒灵泉滋养，辅以特殊法阵，方能激发其生机。我张家得此莲种已逾五十年，尝试多次，皆因条件不足而未能成功培育。”
她轻轻合上盒盖，阻隔了那刺骨的寒气：“此物于我张家，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观林道友手段通天，既能培育地灵芝那般生机磅礴之物，或许也有手段能令此莲种焕发生机。”
她顿了顿，说出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交换条件：“小女子愿以此枚冰晶雪莲莲种，向林道友换取三枚……‘聚气果’。”
“聚气果？”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聚气果只是一种较为常见的灵果，通常生长在灵气尚可之地，能略微加速炼气期修士凝聚灵气的速度，对炼气中期修士效果尚可，对后期便收效甚微，对筑基修士更是几乎无用。其价值，虽然也不低，但比起那稀世罕见的“冰晶雪莲”莲种，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张家女子是疯了不成？用疑似四阶甚至五阶的顶级灵植种子，去换区区一阶的聚气果？而且只要三枚？
连墨居仁和苍松老人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交换太过匪夷所思。
林小凡目光落在那寒玉盒上，神识微微探出，感知着那莲种内部蕴含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极寒生机以及那一点蔚蓝光芒的奇异波动。这莲种，绝非普通冰晶雪莲那么简单！其寒气之精纯，远超记载，那点蔚蓝光芒，更给他一种类似玄冥寒潭本源的感觉！
而对方索要的聚气果……他山坳中正好新熟了一茬，虽因灵气充沛品质远超寻常，但本质上确实只是聚气果。
对方此举，看似血亏，实则大有深意。
第一，这莲种对张家而言确实难以培育，留在手中无用，不如拿出来换取实际利益。 第二，用珍稀莲种换取普通灵果，看似荒唐，实则是向林小凡示好的一种方式，是一种变相的“投资”和结交，赌的就是林小凡有能力培育成功，日后张家或可借此与一位能培育千年地灵芝的灵植大师搭上关系。 第三，聚气果虽普通，但林小凡出产的灵物品质皆非凡品，对方或许是想借此验证什么，或真有急需。 第四，也是最隐晦的一点，这莲种的极寒属性，或许与林小凡刚才拿出的、带有亘古寒意的龟甲碎片隐隐呼应，对方可能是在进行某种试探。
心念电转间，林小凡已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他并未立刻答应，而是看着张雅，淡淡问道：“张家倒是好算计。不过，三枚聚气果，换一枚可能永远无法发芽的莲种，林某似乎也并不占便宜。”
张雅神色不变，清冷道：“交易与否，全凭道友决断。若道友觉得不值，小女子亦不敢强求。”她作势欲收回玉盒。
“且慢。”林小凡出声阻止，手腕一翻，一个玉盒出现在手中，盒内是三枚龙眼大小、表皮青翠欲滴、隐隐有灵光流转、香气格外浓郁的聚气果，“此果乃林某亲手所种，品质尚可。便与你换了。”
他手中的聚气果一出现，那远超同类的灵气和生机，便让众人眼前一亮，暗道果然如此！这林道友出产，绝无凡品！
张雅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她接过林小凡的玉盒，仔细感受了一下其中聚气果蕴含的精纯灵力，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寒玉盒递了过去。
双方交换完成。
张雅收起聚气果，对林小凡再次一礼：“多谢林道友成全。”便不再多言，转身退回自己的座位，仿佛只是做了一笔微不足道的交易。
林小凡摩挲着那冰冷的寒玉盒，感受着其中那枚奇异莲种的波动，心中微动。此物所需的极寒环境，不正与玄冥寒潭契合？那点蔚蓝光芒，或许对玄龟的伤势能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即便无用，能多一种顶级冰系灵植的培育机会，也是好事。
这场看似不对等的交易，落在众人眼中，却品出了不同的意味。
这张家女子，好精明的手段！用一件自家用不上的宝物，不仅换取了明显品质超群的聚气果（其价值或许已远超普通聚气果），更借此与这位神秘的林道友建立了联系！
而林道友，看似用普通灵果换来了珍宝，实则也承担了培育失败的风险，并暴露了自家灵植品质极高的特点。
但无论如何，这笔交易之后，众人对林小凡的评估又上了一层——连寒山张家都需以这种方式来结交示好，其实力与潜力，可见一斑！
交流会继续，但之后拿出的物品，在那三件珍品和冰晶莲种的对比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林小凡收起寒玉盒，神色平静，心中却已开始思索如何利用这寒潭之水，培育这枚奇异的冰晶莲种。
或许，治愈小玄的契机，就藏在这极寒的生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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