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的萤火虫还在轻盈飞舞,绿光落在苏千织绯色的裙摆上,却丝毫冲淡不了此刻的尴尬。
辰十躲在晏无心身后,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方才吻间的灼热触感还残留在唇瓣,被撞破的窘迫让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晏无心率先回过神,不动声色地将辰十往身后护了护,玄色衣袍轻轻拢住她的半边身影,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苏管事怎会来魔界?”
苏千织笑着走进石屋,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故意瞥了眼辰十泛红的耳尖,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发间——那里插着一枚与辰十狐形玉佩同源的银狐簪,正是苏妲己当年赠予的信物。
“你当我想来?” 她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糖糕和杏仁酪,“自从你俩被蛇妖抓去,辰十身上的狐形佩就一直发烫,那是有苏氏的示警术,只有我能感应到。我跟虞寻交代完人界防务,就循着玉佩气息一路找来,没想到倒是看到了好景致。”接着,苏千织收起了调笑的目光,正色道:“辰十,魔界太危险了,你还是同我回烟然阁吧。”
辰十这才从晏无心身后探出半张脸,小声道:“苏姑姑,你别取笑我了。”
她看着食盒里熟悉的点心,想起烟然阁的岁月,心中一暖。可随即又想起魔界的危机,语气沉了下来。
“我们现在不能回人界。师无涯在阡陌城集结恶妖,还在找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不摸清他的底细,就算回去了,也挡不住他进攻人界。”
晏无心点头附和:“我曾堕魔,对魔界气息熟悉,能伪装成魔修混入阡陌城。辰十有狐形玉佩和珠环佩,可隐匿人族气息,只要小心些,定能查清师无涯的计划。”
苏千织收起玩笑的神色,指尖划过食盒边缘,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你们可知师无涯为何找执着找这个‘神’?我在临安城时,曾翻到过前朝古籍,传说神族能控制生灵生死,操控两界屏障,师无涯恐怕是想抓来强行打开屏障。”
“那就决不能让他找到这个‘神’!”辰十坚定道。
“辰十,有件事我可能要和你说声抱歉,”晏无心忽然握住辰十的手,“我觉得师无涯找的那个‘神’很可能就是你。”
“辰十是神族?”苏千织诧异道:“可她身上并没有神族的气息啊。”
“师无涯是曾是我的师父,三百年前我和辰十的前世烟姑娘一起斩妖除魔的时候,曾经回昆仑和师父说过她的事……辰十,你还记得你当时和陈蹻的类似‘主仆契’的羁绊吗?”
“我记得,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他却不能伤害我,还会在危险时保护我。”
“是的,师父当时就说过,如果不是‘主仆契’,那就只有‘神’才能办到了。”晏无心握了握辰十的手,“是我不好,让师无涯有了错误的认知,害你如今陷入了险境。”
“没关系的。”辰十温柔的回握了晏无心的手,“不管他找的是谁,我们都得去阡陌城阻止他。苏姑姑,你可愿与我们同去?”
苏千织挑眉,九尾狐的虚影在身后展开,妖气带着上古狐族的威压:“我既来了,自然不会让你们俩独自涉险。我在魔界也认识些老狐妖,或许能帮你们打探消息。” 她从袖中摸出三张符篆,递给两人,“这是‘匿形符’,能隐藏气息三个时辰,阡陌城魔气重,你们用得上。”
晏无心接过符篆,小心收进怀中,又看向苏千织:“阡陌城守卫森严,我们需伪装成魔修进城。你既是狐妖,可扮作投靠魔尊的狐族旁支;我装作你的护卫,魔气能骗过普通魔兵;辰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衣襟,“你身上有狐族和水妖气息,就说是我的义妹,随我一同投奔。”
辰十点头,将狐形玉佩露在衣襟外,又把阴玉镯藏进袖中,那镯子的幽冥气息在魔界太过显眼,还是小心为妙。
次日清晨,三人收拾好行囊,沿着黑松林的小径往阡陌城方向出发。苏千织走在最前,绯色裙摆在瘴气中格外显眼,却没有任何小妖敢靠近;晏无心护在辰十身侧,周身散出淡淡的魔气,与魔界的气息融为一体;辰十则低着头,假装怯懦地跟在两人身后,指尖始终握着袖中的短剑。
行至中途,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个身着黑甲的魔兵举着长矛巡逻,为首的蛇妖正是寒鳞谷的追兵。苏千织眼疾手快,立刻将两人拉进路边的灌木丛,指尖凝聚起狐族幻术,将三人的身影隐在瘴气中。
魔兵们疾驰而过,蛇妖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搜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定是跑远了!回禀魔尊,就说那两人可能逃入人界了!”
待魔兵走远,三人才松了口气。辰十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中愈发急切:“得尽快进城,不然等他们发现被骗,定会加强戒备。”
苏千织点头,加快脚步:“阡陌城的东门守卫最松,那里多是投奔魔尊的小妖,我们从那里混进去。”
夕阳西下时,阡陌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黑色的城墙高耸入云,顶端缭绕着浓郁的魔气,城门处的魔兵正逐一检查进城者的 “归顺符”。
苏千织从袖中摸出三枚伪造的符篆,递给两人:“别说话,跟着我。”
三人随着人流走到城门口,魔兵扫过符篆,又瞥了眼晏无心周身的魔气,挥挥手放行。
踏入城门的瞬间,辰十只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的木屋挂着风干的骷髅,几个恶妖正拖拽着小妖往军营方向走,惨叫声此起彼伏。
“别抬头,跟着我走。” 苏千织压低声音,引着两人拐进一条窄巷,“前面就是‘幽冥客栈’,是我认识的老狐妖开的,暂时安全。”
客栈内,老狐妖见了苏千织,立刻引着三人上了二楼雅间。辰十靠在窗边,望着楼下三三两两巡逻的魔兵,面色放松了些许。
“看来阡陌城内守备并不森严,明天我们可以分头出去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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