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鲁智深、史文恭听令!”
“末将在!”
“命你三人各率五百步军,随我正面迎敌!我等先去挑战,诱敌出关,再寻机破敌!”
“得令!”
“吴用、朱武听令!”
“属下在!”
“命你二人留守城中,统筹全局,负责粮草、物资调度,以及应对城中突发状况!”
“得令!”
“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听令!”
“俺在!”李逵等人出列。
“命你四人率一千步军,作为先锋,待我等诱敌出关后,即刻突袭其粮草营!务必将其粮草烧尽!”
“好耶!”李逵兴奋地摩拳擦掌,“保证把那些粮草烧得连灰都不剩!”
“时迁听令!”
“小人在!”
“命你再次潜入敌营,伺机扰乱敌军军心,若能斩杀其将领,更是大功一件!”
“小人明白!”
“其余众人,皆随我一同出征!”王进的声音陡然拔高,
“今夜一战,关乎孟州安危,关乎我梁山大业!诸位兄弟,随我杀贼!”
“杀贼!杀贼!杀贼!”
一百多位头领齐声呐喊,声震屋瓦,士气如虹。
夜色渐浓,孟州城门悄悄打开。
一支支精锐部队,在头领们的率领下,悄无声息地向黑风口进发。
一场惊心动魄的夜袭战,即将拉开帷幕。
夜,漆黑如墨,仿佛一块浸透了浓墨的黑丝绒,将黑风口的沟壑、林木尽数裹住,连星子都被压得没了踪迹。
童贯大军的营寨沿山梁铺开,连绵数里,牛油火把插在鹿角栅上,橘红色的火光摇曳不定,映着巡夜士兵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看似戒备森严。
然而,这夜色终究磨人。
多数哨兵蜷缩在篝火旁,皮质铠甲蹭着地面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们双手拢在袖中,哈欠打得下巴都快脱臼,眼皮沉得像坠了块熟铁,睫毛上仿佛凝着霜,连火把噼啪炸出的火星都懒得抬眼瞧。
更远处的暗哨,靠在冰冷的木栅栏上,脑袋一点一点,腰间的朴刀垂在地上,刀鞘与石板碰撞出沉闷的声响,早没了警惕模样。
他们哪里知道,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已顺着山风的轨迹,如柳絮般飘进了这五万大军的营盘。
这黑影正是鼓上蚤时迁。
时迁伏在一处牛皮帐篷的阴影里,背脊弓起,像一只紧盯猎物的豹子,指尖轻轻按在潮湿的泥地上,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巡逻脚步声。
帐篷的帆布被夜风扯得微微颤动,带着马粪、汗味与粮草的混合气息,时迁屏住呼吸,鼻尖几乎贴在地面,借着篝火偶尔飘来的微光,快速扫视着巡逻兵的路线——三队巡兵,每队五人,间隔两刻,转身时会有三息的视野盲区。
当一队巡逻兵刚走过拐角,铁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声响渐渐远去,时迁立刻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他的身形轻得像一阵风,青布夜行衣擦过帐篷边缘,连一丝响动都未曾留下;
脚尖在结了薄霜的地面上一点,借力飘出数丈,落地时只压弯了几根枯草。
路过堆放粮草的土台时,他手腕一翻,身形骤然下坠,借着草垛的掩护,像一片落叶般无声滑落,正好躲在两捆麦秸之间。
草叶上的露水沾湿了他的额发,他毫不在意,只侧耳听着不远处哨兵的鼾声,指尖飞快地拨开挡路的麦秆,几个起落间,便绕过了三道岗哨、一处鹿角栅,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中军帐附近。
中军帐是双层牛皮缝制,顶上插着两面皂旗,灯火通明得像座小太阳,光线透过帆布的缝隙漏出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帐内隐约传来碰杯声、哄笑声,还有童贯带着醉意的狂妄嗓音,混着酒气与烤肉的油脂香,从帐缝里飘出来:
“……梁山草寇,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明日一早,本帅便率军踏平孟州,活捉那王进、武松,到时候论功行赏,让陛下龙颜大悦!”
时迁在帐外的老槐树下阴影中听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从怀中摸出三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
那是金钱豹子汤隆耗费三月心血研制的“轰天雷”,铁皮包裹着硝石、硫磺,封口处缠着浸了油的棉线引信,沉甸甸的压手,却藏着毁天灭地的威力。
时迁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打火石上灵巧一擦,火星溅起,瞬间点燃了火折子。
橘红色的火苗在他掌心跳动,引信“滋滋”地冒出青烟,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还带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时迁眼神一凛,手腕猛地一甩,三个“轰天雷”顺着帐角的阴影划出三道弧线,“咻咻”几声,精准地落入中军帐西侧的马厩之中——
那里堆满了过冬的干草,几十匹战马正低头嚼着草料,鼻息喷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白雾。
做完这一切,时迁毫不停留。
时迁身体一矮,贴着帐篷的帆布缝隙飞速后退,夜行衣与帆布摩擦出极轻的“沙沙”声,被帐内的喧闹彻底掩盖。
就在他刚刚隐入另一处帐篷阴影的刹那——
“轰隆!轰隆!轰隆!”
连续三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马厩的木栅栏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干草和碎石裹挟着火焰四溅,滚烫的火星落在附近的帐篷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受惊的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前蹄扬起,挣断缰绳,疯狂地四处奔逃。
它们撞翻了旁边的兵器架,长枪、短刀散落一地,又踩倒了睡梦中的士兵——
那些士兵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衣衫不整,有的只穿了单衣,有的光着脚,被马蹄踏中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整个营寨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敌袭!敌袭啊!”
哨兵的惊呼声划破夜空,带着极度的恐慌,声音都变了调。
营寨里的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懵懵懂懂地摸向兵器,却被狂奔的战马撞得东倒西歪。
黑暗中,爆炸声还在持续,火星四处乱窜,点燃了更多的帐篷,浓烟滚滚,呛得人直咳嗽。
有人在混乱中被踩断了腿,躺在地上哀嚎;
有人找不到自己的兵器,只能赤手空拳地乱跑;
还有人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以为是山崩地裂,吓得蜷缩在帐篷角落瑟瑟发抖。
马粪的腥气、烧焦的草木味、鲜血的腥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在整个营寨,恐惧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时迁,早已凭借他飞檐走壁的绝技,悄无声息地攀上了营寨外围的鹿角栅。
时迁脚尖在栅栏顶上一点,身形如飞燕般掠过,落地时正好踩在一堆枯叶上,只发出极轻的“噗”声。
几个翻身,时迁便钻进了营外的密林,青布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与恐慌,还有漫天飞舞的火星,映红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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