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流转，京都的枫叶染上一层灼目的火红。咒术高专举办了一场难得的交流会，东京校与京都校的学生们齐聚一堂，空气中弥漫着青春躁动的咒力和竞争的火药味。
作为东京校的教师和名义上的“王牌”，五条悟自然是场中最活跃的存在，戴着那副小墨镜，穿梭在学生中间，时而大声指导（或者说干扰），时而没正形地搂着虎杖悠仁或钉崎野蔷薇的脖子开玩笑。但他的六眼，总有至少一半的注意力，落在观众席某个偏僻的角落。
伏黑异坐在那里。
他是被五条悟软磨硬泡，外加夜蛾正道以“交流教学经验”为由，半请半拖来的。此刻，他支着下巴，看着场中学生们略显稚嫩却充满活力的术式比拼，眼神平淡得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一身深色和服在周围穿着运动服或制服的人群中格外显眼，却又奇异地被他周身那种疏离感融化成背景的一部分。
“伏黑老师！”虎杖悠仁在场内远远看到他，兴奋地挥手大喊，声音洪亮。他在伏黑惠的引荐下见过伏黑异几次，对这位强大又冷淡的家主充满好奇和敬畏。
伏黑异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一旁的伏黑惠则显得有些紧绷，似乎家主的旁观让他压力倍增，操纵影子的手法都比平时更用力几分。
五条悟瞬间移动到伏黑异旁边的空位坐下，手臂大大咧咧地搭在椅背上，几乎将伏黑异半圈在怀里：“怎么样怎么样？我的学生们不错吧？虽然比当年的我们差远了~”语气里满是炫耀。
“还行。”伏黑异的回答毫无波澜。
“只是还行？你看惠那小子，影子用得是不是比以前灵活点了？还有那个虎杖，体术怪物哦！野蔷薇的钉子也很有气势……”五条悟喋喋不休，像个展示宝贝的孩子。
伏黑异的目光却越过场中热闹的比拼，落在了对面京都校的教师席。夏油杰正温和地与京都校的校长乐岩寺嘉伸说着什么，感受到视线，他转过头，对上伏黑异的目光，随即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略带歉意的微笑，仿佛在说“和老人家应酬真是辛苦”。
但伏黑异能感觉到，那微笑之下，一丝细微的、针对五条悟此刻靠近姿态的不以为然。
“悟，你挡着我看比赛了。”伏黑异平淡地开口。
五条悟一噎，悻悻地把手臂收回来一点，却没离开座位。
一场团体混战结束，中场休息。硝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递给伏黑异一罐冰咖啡，自己手里拿着一罐同样的，语气随意：“喏，提神。看这种菜鸡互啄很容易睡着吧？”
她完全无视了旁边的五条悟。
伏黑异接过咖啡：“谢谢。”
五条悟立刻不满：“硝子！我的呢？” “你自己没手吗？”硝子斜他一眼，自顾自拉开拉环喝了一口，然后很自然地在伏黑异另一边的空位坐下。
于是场面变成了伏黑异坐在中间，左边是黏糊糊的五条悟，右边是淡定的家入硝子。
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气氛以伏黑异为中心弥漫开来。经过的学生和老师都不由自主地绕开这片区域，仿佛那里存在着一个无形的领域。
“下一场是个人术式展示，”夏油杰结束了与乐岩寺校长的谈话，微笑着走过来，极其自然地站在了伏黑异的座椅前方，恰好隔开了五条悟过于贴近的视线，“伏黑先生有兴趣指点一下吗？京都校有几个学生的术式颇为古老，或许能入您的眼。”
他一句话，就将焦点从五条悟身上引开，并试图与伏黑异建立更专业的交流。
五条悟墨镜后的六眼眯了起来，语气变得危险：“杰，你很闲哦？”
“只是尽教师的本分而已。”夏油杰笑容不变。
硝子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雄性荷尔蒙过剩的孔雀开屏大赛现在开始了吗？”
伏黑异喝了一口冰咖啡，对身边无形交锋的刀光剑影置若罔闻。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场地，似乎对即将开始的个人展示更有兴趣一点。
然而，这短暂的平衡很快被打破。一个京都校的三年级生，在演示其家族传承的束缚术式时，因为紧张和咒力操控失误，术式能量猛地暴走，反向缠绕自身，并且急剧抽取着他的生命力和咒力！
变故突生！那名学生惨叫一声，皮肤瞬间失去光泽，头发变得灰白，眼看就要被自己的术式吸干！
乐岩寺校长猛地站起，京都校的老师试图干预却被暴走的咒力弹开。东京校这边，夜蛾正道也脸色凝重。
五条悟嘴角一勾，刚想出手——
伏黑异动了。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放下咖啡罐，右手食指凌空极其轻微地一点。
一道极细、极深的阴影，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入暴走的咒力漩涡中心。没有强行破坏，没有暴力碾压，那阴影仿佛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级的“规则”，轻易地找到了那个束缚术式最核心的联结点，然后——轻轻一划。
如同剪断了提线木偶最关键的那根线。
暴走的咒力戛然而止，瞬间消散。那名学生虚脱地瘫倒在地，虽然虚弱，但性命无忧，只是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得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全场寂静。
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被这轻描淡写却又神乎其技的一手震慑住了。那不仅仅是强大，更是一种对术式本质理解到了极致后举重若轻的掌控。
五条悟保持着刚要抬手的姿势，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兴趣，几乎整个人要贴到伏黑异身上：“哇！这招帅！怎么做到的？异你刚才是不是用了‘规则切断’的概念？教教我嘛！”
夏油杰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的震撼和渴望几乎要溢出来。这就是他一直在追寻的，超越咒灵操术的、近乎本源的力量形态。
硝子已经快步走向场中去检查那名学生的情况，经过伏黑异身边时，低声道：“干净利落。谢了。”避免了可能出现的伤亡，减轻了她的工作量。
伏黑异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拍掉了一只不存在的苍蝇。他对五条悟的追问充耳不闻，对四周投来的惊骇、敬畏目光也全然无视。
交流会因为这意外的小插曲中断了片刻，很快又继续下去。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伏黑异的存在，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京都校的人，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待一个真正的怪物。
五条悟依旧黏在旁边，夏油杰也留在附近，话题总是巧妙引向伏黑异刚才的出手。硝子检查完学生后也回来了，偶尔插一句精准的吐槽。
伏黑异重新拿起那罐冰咖啡，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他并不在意成为焦点，也不在意身边这三个人的明争暗斗和小心思。
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至于因此而搅动的波澜，以及身边愈发灼热和复杂的视线……
他似乎，渐渐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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