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书服饰、礼仪参考《明实录》《皇明祖训》《内训》《酌中志》等史料。)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首都喧嚣的黄昏。
黄伟,连同他那辆二手电驴,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
意识消散前,只剩小时候那个,邋遢道士的谶(chèn)言。
在脑海中回响:“终会黄袍加身,每日山珍海味……!我**你个先人,这么玩是吧!”
淡淡的苏合香气,取代了最后一段记忆里,轮胎摩擦的焦糊味。
黄伟被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头痛惊醒,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疯狂搅动。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这里并非医院病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团龙图案。
他正伏在一张,宽大到惊人的桌案上,堆积着如同小山般,类似请柬一样的册子。
“皇爷!您……您总算醒了!您刚才突然晕厥,可吓坏奴婢了!”
一个带着哭腔、略显尖细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充满了惶恐与惊喜。
黄伟猛地转头,看到一个头戴黑色三山帽、身着赤红色贴里袍、面白无须的“男子”。
正满脸惶恐的低着头,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柄拂尘。
皇爷?奴婢?这两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个封闭的闸门。
轰——!
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洪流般涌入其脑海,与他的意识疯狂交织、碰撞!
朱由检、崇祯、大明、皇帝、奏章、流寇、建虏……
剧烈的信息冲击,让他几乎再次晕厥,他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额头上青筋暴起。
过了足足半刻钟,那翻江倒海般的眩晕感,才稍稍平息了下去。
历史系毕业的黄伟,因找不到对口的工作,一个被迫送外卖的二十一世纪青年。
扯淡的穿越后,他穿越到大明王朝,第十六位皇帝,崇祯帝朱由检!
现在是……崇祯十一年十月初二(公元1638年)。
那眼前这个,跪着的太监就是王承恩咯?是历史上陪他一同吊死在,煤山上的那个忠仆。
荒谬与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身上赭(zhě)黄色的龙袍。
颤抖的抚摸着团龙刺绣,黄伟喃喃低语:“黄袍加身……那道士,原来你没骗我……”
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他娘的也太坑爹了!刚穿越过来,没几年就要上万岁山了?
明朝!末代皇帝!亡国之君!
这几个词如同丧钟,在他脑海里回荡。他熟读明朝时期,编撰的各种史书。
太清楚接下来的命运了,李自成攻破北京,自缢煤山大明覆灭。
紧接着便是“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屈辱三百年!
没错!就是三百余年!从1689年第一份《尼布楚条约》起,一直持续不断的签条约。
“不!绝对不行!”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混合着某种历史责任感。
如烈火般在他胸中燃,“既然我来了,就绝不能让这一切重演!”
他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记忆中崇祯的语调,对王承恩说道:“朕……无事!”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问道:“皇爷,您龙体真的无碍?要不传御医请个平安脉?”
“不用。”崇祯(黄伟)摆了摆手,试图让自己显得平静,“你起来吧。”
“谢皇爷。”王承恩这才颤巍巍地站起身,垂手恭立一旁,眼神却仍残留着惊疑不定。
崇祯不再理会他,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整了整身上的真?皇袍!
又扶了扶头上那顶,因伏案而有些歪斜的乌纱翼善冠,迈步走向东暖阁的门口。
王承恩见状,连忙小碎步赶至衣架旁,取下一件厚重的貂裘大氅,想要为他披上。
“不必。”崇祯再次摆手,自顾自地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呼——!
一股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瞬间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门外天色晦暗,抬头看着鹅毛般的雪片飘落,将紫禁城的琉璃瓦盖上了厚厚一层。
看着如此大的雪,崇祯凝视着银装素裹的宫殿,思绪却飞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啊……”他仿佛自言自语,又好似对身边的王承恩说。
“陕西、山西、河南……大明各州府,不知又有多少贫苦百姓,要冻毙于这风雪之中了。”
身后的王承恩怔了怔,皇爷今儿个是怎么啦?咋就突然关心起这个?
他揣摩着圣意,躬身回道:“回皇爷,今岁确实比往年寒冷些。”
“但大明幅员万里,偶有冻饿而死之贱民,亦是天道常理,皇爷不必过于忧心!”
“偶有?天道常理?”崇祯微微皱眉,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这就是古人的思维吗?视普通人的性命如草芥,这与想象之中完全不同呀!
连身边这个在后世史书中,以忠义着称的太监,都觉得百姓的生死“不足挂齿”。
可想而知,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士绅,又是何等丑陋的嘴脸。
他想起原主崇祯,就是在蠹(du)虫豺狼的包围下,苦苦支撑越忙越乱。
最终,将大明这艘破船,驶向了无尽的深渊。这让崇祯(黄伟),想起了那句名言。
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
王朝末年,日益严重的土地兼并,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加上小冰河时期天灾连年,西北大地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活不下去的农民,只能被迫成为流民,李自成、张献忠之辈应运而生,势如燎原。
而关外,还有黄台吉的八旗铁骑虎视眈眈,屡屡破关入塞劫掠中原……
内忧外患、天灾人祸,交织成一张绝望的大网,将大明王朝紧紧缠绕。
更可怕的是,根据前世的记忆,好像就在这几年,一场恐怖的鼠疫将从山西爆发。
最终蔓延至京师,带走二十余万条生命,京师十室九空防御形同虚设……
想到这里,崇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时间!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满打满算,距离历史上北京城破,只有不到五年半!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凄迷的风雪,大步流星地走回,温暖的东暖阁内。
王承恩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后连忙跟上。
崇祯重新坐回龙椅,扫过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直接将那些求救的、要钱的、弹劾的奏折推到一边,取过一张空白的宣纸拿起圭笔。
玉制笔杆带着丝温润,借着残存的肌肉记忆,很自然地握笔写出一手,银钩铁画的好字。
崇祯都未抬头,沉声吩咐道:“王伴伴,研墨。”
“是,皇爷。”王承恩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挽起袖子,开始熟练地磨墨。
笔尖落在宣纸之上,他写的不是奏章批语,而是一份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救世纲领。
核心问题:小冰河期天灾导致粮食减产,百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流寇四起。
当务之急:搞钱!内帑那几十万两白银,对任何事都是杯水车薪。
第二,掌兵!必须有一支绝对忠诚的核心武力。
第三,鼠疫!必须提前布局,从多方入手提前规划,将鼠疫遏制在摇篮里。
张献忠貌似已受抚,但据‘记忆’此人不久必反,需提前布局,雷霆剿灭!
左良玉部骄横,不可轻信,可调秦良玉白杆兵制衡……
然后整顿吏治,清查田亩,推广高产作物,兴修水利……
他写得飞快,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和超越时代的知识,化为一个个简洁的条目。
每一个字落下,他眼中的光芒就坚定一分!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他黄伟,不!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就要用这四百年的见识,逆天改命!
王承恩一边磨墨,一边偷偷窥视着纸上的内容,以前他从未这么干过。
这次,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情绪,催促着他去看那张纸。
炸药包,鼠疫杆菌,红薯,土豆,遂发枪,金属定装弹,这都是些啥呀?
皇爷写的字他都认识,可这些是何物件,为啥一个不曾识得?
这……这咋睡一觉醒来,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足足一个时辰后,崇祯疲惫的放下手中圭笔,脑海中不自沉的想着:
“朱由检,未走完的路朕来走。你救不了的大明,朕来救!这煌煌神州绝不容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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