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筏头，目光冰冷地扫过那艘半沉没的破船残骸。
独眼龙被特种线以一种极其屈辱而痛苦的姿势捆在扭曲的龙骨上，大半个身子浸泡在墨黑冰冷的潭水中。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皮肤泡得惨白肿胀，那些被符文侵蚀的伤口更是溃烂流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那双曾经充满贪婪和凶狠的独眼，此刻只剩下彻底的空洞和死寂，偶尔因为身体的剧痛而闪过一丝无法聚焦的茫然。
榨干了。
所有有价值的情报、物品，都已被陈默毫不留情地搜刮一空。眼前的这具皮囊，除了还能喘气，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那么，如何处理？
最简单的，补上一刀，彻底终结他的痛苦，也杜绝一切后患。在这黑水潭，死个把人就像潭水里冒个泡一样寻常。
陈默的手按在了腰间的砍刀刀柄上，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杀了？
他的目光落在独眼龙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僵硬的脸上，没有怜悯，也没有仇恨，只有一种极度冷静的权衡。
浪费力气去杀一个注定比死亡更痛苦的废物，收益为零。
将其弃之不顾，任其自生自灭，同样收益为零，且可能存在极低概率的后续麻烦（比如被其他钓手发现并救起，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有没有一种方式，能让这最后的“废物”，产生那么一点点的……剩余价值？
一个冰冷而大胆的念头掠过陈默的脑海。
他想到了黑水夫人那慵懒而贪婪的意志，那对“强烈情感”和“纯净灵魂能量”的偏爱。独眼龙此刻的状态——极致的肉体痛苦、精神崩溃的恐惧、濒临死亡的绝望——这些负面情绪，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强烈情感”？
如果将这个状态的独眼龙献祭过去……那位神明，会作何反应？
是厌恶？是漠视？还是……会感兴趣？
值得一试。
就算失败，也不过是回到原点，一刀了事。可万一成功，或许能窥探到一丝黑水夫人更多的“喜好”，甚至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反馈。
风险极低，潜在回报未知但值得期待。
陈默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收回按在刀柄上的手，撑篙将小筏再次靠近那艘破船残骸。
独眼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空洞的独眼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看向陈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近乎无声的乞求，乞求一个解脱。
陈默无视了他的目光，动作麻利地解开将他捆在龙骨上的特种线，然后拖死狗般将他从冰冷的潭水里拖了出来，扔在自己的筏面上。
独眼龙像一摊烂泥般瘫在那里，浑身湿透，散发着恶臭，只有微微的颤抖证明他还活着。
陈默没有丝毫耽搁，撑篙转向，朝着黑水夫人神像的方向驶去。
很快，那尊被漆黑粘液包裹的女性神像再次出现在眼前，手托黑水， silent 而诡异。
陈默将小筏停稳，然后一把抓起瘫软如泥的独眼龙，拖到神像面前。
他没有任何仪式性的动作，只是像扔垃圾一样，将独眼龙那散发着绝望和痛苦气息的身体，朝着神像手中那积聚的黑水抛了过去！
这个举动，充满了亵渎和不敬！
仿佛不是在献上祭品，而是在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就在独眼龙的身体即将触碰到那漆黑粘液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原本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神像，猛地爆发出比之前接收幻梦水母核心时更加剧烈、更加……兴奋的反应！
嗡嗡嗡——！
神像周围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那些蠕动的阴影瞬间沸腾！如同嗅到了绝世美味的饿鬼，疯狂地扑向独眼龙！
神像手中那粘稠的黑水更是如同活物般猛地掀起，化作无数条漆黑的触手，瞬间将独眼龙的身体紧紧缠绕、包裹、拉向深处！
“呃……啊……！！！”
原本已经意识模糊的独眼龙，在这一刻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也是最为凄厉恐怖的尖叫！
那叫声中蕴含的极致痛苦、恐惧和绝望，几乎凝成了实质，让一旁的陈默都感到头皮微微发麻！
他清晰地看到，独眼龙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所有的精气神、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生命力量，都在被那些黑水和阴影疯狂地抽取、吞噬！
他的皮肤变得灰败，眼神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最终彻底化为了一具真正的、毫无生气的空壳。
然后，那空壳也被黑水彻底吞没、消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献祭过程，粗暴、短暂，却充满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原始和贪婪。
陈默站在原地，冷静地观察着全过程，包括独眼龙最后的惨状和神像那近乎“失态”的兴奋反应。
【献祭完成。祭品：‘充满极致痛苦与绝望的灵魂载体’x1。】
【接收方：‘黑水夫人’……情绪反馈：极度愉悦、兴奋……关注度提升……】
【计算神恩赐予……基于祭品品质（低劣，但情感特质极度稀有）……获得神恩：100点！】
【当前关注度：40（感兴趣）】
【提示：神明对宿主此次献祭的‘创意’表示欣赏。但警告：频繁献祭此类低质高感祭品，可能降低神明评价，或吸引不必要的‘注视’。】
系统的提示音接连响起，冰冷而客观地汇报着结果。
100点神恩！甚至超过了献祭几条黑水毒鲶！
而且关注度提升了5点，达到了“感兴趣”的级别！
果然！黑水夫人对于这种充满极致负面情绪的“灵魂”，有着超乎寻常的偏爱！哪怕其本身能量低劣！
陈默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实验成功。
不仅处理掉了废物，还额外收获了100点神恩，更是验证了一个关于神明喜好的重要猜测。
虽然系统警告频繁献祭此类祭品可能有风险，但这无疑为他未来提供了一条新的、非常规的“资源”利用思路。
他看了一眼那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黑水夫人神像，目光深邃。
这位神明，果然如资料所言，慵懒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对“有趣”和“强烈情感”的贪婪本性。
他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撑篙离开。
身后，潭水幽幽，迷雾依旧，吞噬了所有的痕迹和声响。
独眼龙这个阴险狡诈的资深钓手，最终以这样一种方式，彻底消失在了黑水潭，成为了神明愉悦的资粮，也成为了陈默探索这个世界规则的一块垫脚石。
末世废土，人心险恶，莫过于此。
陈默的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对规则更深入一分的理解和利用。
他回到安全的岸边，查看系统界面。
神恩点数从50点变成了150点。虽然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
更重要的是，他彻底扫清了眼前的障碍，获得了宝贵的情报，并且对接下来要面对的黑水潭霸主——上古龙鲤，有了更清晰的规划和期待。
十天。
他看向迷雾弥漫的潭心，眼神锐利如刀。
十天后，月圆之夜，潭心漩涡。
他将再次前往那里。
而下一次，他的目标，将不再是幻梦水母那种开胃小菜。
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那深潭之下，更强大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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