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乱世兵锋,潜龙出渊
第九十六章:暗羽惊魂,冰原铸锋
公元前204年 汉·汉王四年 \/ 西楚·霸王四年 农历十一月十三至二十
狄道的寒冬,已入骨髓。天地间唯余一片死寂的白,风如刀割,卷起雪沫,抽打着城头猎猎的旗帜和戍卒冻得青紫的脸庞。渭水冰封如铁,反射着惨淡的天光,寒意透入骨髓。
行辕内,炭火盆烧得通红,却难驱李凌(20岁)眉宇间那层深切的疲惫与冰寒。他裹着厚重的玄色貂裘,伏案于河西舆图之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焉支山的位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脏腑深处的隐痛和冰碴般的寒意。
【系统提示:宿主生命体征缓慢回升中… 体质:49(重伤未愈,极度虚弱,严重畏寒)… 信仰值:15点(缓慢自然增长)… 祖龙魂佩能量:0.09%(深度休眠,恢复极其缓慢)…】
15点信仰值,依旧微不足道。身体的恢复缓慢得令人绝望,仿佛被这酷寒冻结。北地郡的战事依旧胶着,周勃大军被匈奴偏师死死拖住,援军遥遥无期。狄道,仍是狂涛中的孤舟。
“王爷!”郡守李信(政治78)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寒气,“派往羌地的信使回报,烧当、先零两部…收了我们的定金粮食,首批五百头羊已送至枹罕故城遗址!但…”他顿了顿,面色凝重,“他们要求…下次交易,必须用盐支付,而且…要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成盐?”李凌眼皮未抬。
“是…而且,必须是上好的青盐。”
“贪得无厌。”李凌冷笑一声,牵动伤势,又是一阵低咳,“告诉他们,可以。但下次,我要看到…战马。公母各半,不得老弱。若以驽马充数,盐…一粒也没有。”
“诺!”李信眼中闪过一丝佩服。王爷这是以利诱之,步步为营,既要稳住羌人,又要从中榨取最急需的战略资源。
李信退下后,行辕重归寂静。李凌强撑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西边茫茫的风雪。张嶷(体质75)和他的十名“夜不收”,已西行近二十日,音讯全无。那片被匈奴和羌人势力交织的死亡之地,如同张开巨口的洪荒凶兽,吞噬一切闯入者。
不安,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内心。
这种不安,在当日下午得到了残酷的印证。
风雪稍歇时,一骑快马如同血葫芦般冲至狄道南门。马背上的骑士浑身是血,甲胄破碎,背上插着几支显眼的匈奴黑羽箭,伏在马鞍上一动不动。守城军士认出那是自家“夜不收”的装束,骇然失色,急忙将其抬下,快马报入行辕。
消息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狄道。
李凌正在饮药,闻讯手猛地一颤,药碗险些脱手。他霍然起身,不顾眩晕,厉声道:“人在哪?!抬进来!快传淳于意!”
片刻后,那名重伤的“夜不收”被紧急抬入行辕偏室。他浑身刀伤箭创无数,最致命的是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弯刀劈痕和背部的箭伤。人已陷入深度昏迷,气若游丝,手中却死死攥着一截被血浸透的羊皮卷。
淳于意(智力80)立刻上前施救,银针、药粉齐上,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王爷…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又冻伤严重…恐…恐难…”老医官声音哽咽。
“救活他!”李凌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
“诺!”淳于意咬牙,全力施为。
李凌的目光落在那截羊皮卷上。亲卫小心地、一根根掰开伤员僵硬的手指,将羊皮卷取出,呈给李凌。
羊皮卷上,用焦炭画着潦草却精准的地形图,标注着匈奴文字,旁边还有细小的汉字注解。那是焉支山周边的地貌、河流、以及…几处标有特殊记号的地点——疑似匈奴祭天圣地、大型牧场、以及…一处守卫极其森严的山谷,旁注两个字:“工坊?”。
图的背面,用血写着几行歪斜的小字:
“…遇巡哨…血战…张将军断后…皆殁…胡奴铸甲…真…山谷有烟…守备…重…有月氏匠…十人队…仅某…得脱…报信…”
字迹至此中断,显然书写者已力竭或遭遇袭击。
“张嶷…断后…皆殁…”
五个字,如同五把冰锥,狠狠刺入李凌心脏!他身形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雪,猛地用手撑住案几,才勉强站稳。
十名最精锐的“夜不收”,全军覆没!张嶷…生死不明,大概率已殉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噩耗真的传来,那沉痛与愤怒,依旧几乎将他吞噬。
“噗——”一口鲜血终究没能忍住,喷溅在冰冷的羊皮地图上,殷红刺目。
“王爷!”左右惊呼,慌忙上前。
“无妨…”李凌摆摆手,用袖口擦去嘴角血迹,眼神却变得异常冰冷和锐利,“消息…封锁!不得外传!尤其…不能让高顺知道!”
“诺!”
李凌死死攥着那染血的羊皮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代价太大了…张嶷,那个浑身是伤却总咧着嘴叫他“叔父”的年轻校尉…还有十名忠诚无畏的勇士…
但,这血没有白流。
铸甲工坊!月氏匠人!位置…大致确定了!
休屠王之所以敢在寒冬用兵,底气就在于此!
“来人!”李凌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地图…誊抄!原图密封保存!译文与注解,另纸撰写,不得有误!”
“诺!”
“另外,”他目光扫过昏迷的伤员,“他若醒来,第一时间报我。若…不幸,以都尉礼厚葬,抚恤…三倍。”
沉重的气氛笼罩行辕。然而,坏消息总是不单行。
傍晚,城外冰原训练场传来噩耗。
高顺(体质76)的铁血练兵,出了意外。一队士卒在进行“冰河潜泅”训练时,冰面突然开裂,五人坠入冰窟。尽管全力营救,仍有一人当场冻溺身亡,两人重伤,恐难挺过今夜。
高顺亲自负荆,跪于行辕外请罪。
李凌闻报,沉默良久。他走到辕门,看着跪在风雪中,浑身冰碴,面色铁青却目光倔强的高顺。
“起来。”李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末将…治军不严,甘受军法!”高顺叩首,额头触及冰雪。
“练兵…岂能无死伤?”李凌俯身,亲手将他扶起,目光扫过他冻裂的双手和布满鞭痕的肩膀,“但要…值得。他们的血,不能白流。他们的命,要换来…十倍、百倍胡虏的命!明白吗?”
高顺猛地抬头,眼中血丝遍布,嘶声道:“末将明白!必以胡虏之血,祭我兄弟亡魂!”
“去吧。抚恤…加倍。”李凌挥挥手,转身走入风雪,背影萧索却挺拔。
深夜,工坊区却传来一丝微弱的好消息。
李玄机(智力88)拖着未愈的病体,由学徒搀扶着,求见李凌。
“叔父…”他声音虚弱,眼中却闪烁着亢奋的光芒,“‘燃烧罐’…成了!”
他呈上一个陶罐,罐口密封,引出一根浸油的麻绳。
“按您说的方子…猛火油、硫磺、硝石、油脂…配比调整了十七次…”李玄机喘息着,“试过了…遇火即燃,粘稠难祛,水泼不灭!铸铁甲…亦可烧穿!”
李凌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亮光:“威力如何?产量如何?”
“威力…极大!但…危险,易爆,储存运输需格外小心。”李玄机道,“产量…目前日产…不足十罐。原料…尤其是猛火油,稀缺。”
“好!足够了!”李凌重重一拍案几,“集中人手,优先生产此物!原料…让李信去想办法!不惜代价!”
“诺!”李玄机苍白的脸上涌起一抹潮红,被学徒搀扶着,踉跄却兴奋地离去。
李玄机刚走,亲卫又来急报:“王爷,北面烽火传讯!休屠王本部…有大规模集结迹象!游骑活动…越发猖獗!似有南下之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嶷小队刚遭不幸,休屠王便蠢蠢欲动。是巧合?还是…那支小队有漏网之鱼,引起了匈奴人的警觉?
李凌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狄道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再次走到那幅巨大的河西舆图前,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被血圈出来的山谷——匈奴的铸甲工坊。
又看向狄道城外,那片被高顺用鲜血和生命锤炼的冰原。
再看向工坊方向,那微弱却坚定的火光。
最后,感受着自己体内那缓慢恢复的、微不足道的力量。
时间…时间!
他需要时间让高顺练出那支鬼骑,需要时间让李玄机造出更多的杀器,需要时间让自己…恢复哪怕一丝挥剑的力量。
必须…拖住休屠王!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声音冷冽如刀:
“传令:让李信…再去见羌使俄何。告诉他,本王…同意用盐换马。而且…可以再加半成盐。但,有个条件…”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另一个方向——远离狄道和焉支山的匈奴侧翼。
“…让他们,在这个冬天结束前,出兵袭扰休屠王部的侧翼牧场!不需要他们死战,只需…制造混乱,烧掉几处草场,抢走几百头牛羊即可。告诉他们,做得到,盐…管够。做不到…之前的约定,全部作废!”
这是一步险棋。驱虎吞狼,也可能引火烧身。
但,他已别无选择。
【史料记载】
* 家族史·始祖本纪(第一卷):“汉王四年冬十一月下,圣将张嶷所遣西行夜不收,近乎全军覆没,唯一人血战得脱,携 匈奴铸甲工坊之秘而归,然伤重濒死。祖凌公(20岁)闻张嶷殉国,呕血悲恸,然 忍痛秘不发丧,以都尉礼厚恤伤者。同期,圣将高顺 冰原练兵,出意外,士卒死伤,顺负荆请罪,公勉之,令其化悲愤为力量。圣侄李玄机 献‘猛火油罐’成,威力惊人。公综合各方讯息,知时不我待,乃行险棋,以重利诱羌人出击,袭扰魔胡侧翼,为狄道争取最后时间。此章,血泪交织,危局骤紧,然公 临危不乱,决断如钢,尽显雄主本色。”
* 官方史·汉书·高帝纪:“四年冬,匈奴扰边,陇西谨守,练兵不辍。” (按:正史掩盖所有秘密行动与牺牲)
* 宗教史·紫霄神帝显圣录(卷一):“帝微时,履凡历劫。圣使(夜不收)西行探魔窟,遭魔伏,几近尽殁,唯一人携魔甲工坊之秘血战归。帝感圣将张嶷殉道,圣心悲怆,然强忍圣痛,秘而不宣。圣将高顺 炼圣兵遇挫,帝勉之。圣侄玄机 献圣火油罐成。帝显圣鉴,知魔胡将动,乃施圣策,以圣物(盐)诱魔羌击魔胡,拖延时机。此乃圣心坚忍,于绝境中寻生路之证。”
* 野史·楚汉秘闻·血谏与险棋:“闻李凌遣张嶷探西域,十死一生,仅一人带伤逃回,献上匈奴铸甲工坊草图,张嶷疑似殉国。凌闻讯吐血,却忍痛封锁消息,厚赏伤员。时高顺练兵亦出意外,死伤数人,凌未深究,反勉其化悲愤为战力。凌又得李玄机所制火罐,威力颇大。然休屠王闻风欲动,凌为拖延时间,竟以盐为诱,策动羌人袭击匈奴侧翼,行险一搏。其手段狠辣果决,心思缜密,虽悲痛而不乱方寸,实乃枭雄之姿。后人有诗叹曰:‘血探胡巢勇士殁,病王忍痛锁悲声。火罐新成添利刃,诱羌击胡搏生机。’”
(第九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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