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长安,残阳如血,映照着硝烟渐散的战场与残破的城垣。厮杀声已歇,唯余伤者的呻吟与将士们清理战场的金铁交击之声。空气中原先弥漫的魔气与血腥味,已被李渊那煌煌帝威与龙气净化了大半,但那股劫后余生的沉重与肃杀,却依旧萦绕不散。
李渊本体悬于半空,周身吞吐着天地灵气,修复着分神幽冥带来的巨大消耗。他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金银异瞳深处,却燃烧着一种洞察本质、掌控规则的锐利光芒。方才幽冥之中,与罗睺魔威的对抗、与地藏佛光的交织、乃至与幽冥法则本身的剧烈碰撞,都让他对力量、对权柄、对这片天地运行的规则,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仔细回溯、剖析着幽冥一战的每一个细节。那浩瀚的、冰冷的、属于亡者世界的法则脉络,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在他强大的龙魂与人心念之力感知下,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权柄…”李渊心中默念。地府十殿阎罗为何能执掌轮回?凭的并非仅仅是修为力量,更是天道(或曰世界规则)赋予他们的、管理幽冥秩序的“权限”!而罗睺窥伺的,也正是这权限背后的力量根源。
他之前强行开辟唐民专属通道,可视为“窃取”或“分流”了部分轮回权限。而方才,为了镇压魔乱,庇护魂魄,他的意志与力量深度介入幽冥,与那片天地的法则产生了更直接的交互,尤其是在地藏王菩萨佛光净化魔气、重塑部分秩序时,他的龙魂之力亦参与其中…
一种明悟浮上心头。
李渊猛然睁开双眼,眸中金银光芒大盛,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并非指向任何敌人,而是虚按向身前空处。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但袁天罡、李淳风、李靖等修为高深之辈,却骤然感到周身气机一滞!仿佛周围的天地规则,发生了某种极其细微却本质的改变!
他们惊骇地看到,在李渊的掌心之下,虚空之中,竟有点点极其细微、似真似幻的幽暗符文凭空浮现、生灭!那些符文复杂而古老,充满了冰冷、死寂、审判、往生的意蕴,那是幽冥法则的显化!
与此同时,远在幽冥地府。
正在地藏王菩萨协助下,勉强收拾残局、修复部分地狱裂缝的十殿阎罗,身形同时猛地一僵!
他们感觉到,那本已被李渊“分流”出去一部分的轮回权柄,此刻竟然再次被触动!而且这一次,并非简单的“分流”,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共享”甚至“覆盖”!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带着帝皇威严与龙魂气息的大手,正透过冥冥中的联系,强行地“阅读”、“理解”、甚至试图“修改”那些原本独属于他们的法则权限!
“他又想干什么?!”楚江王又惊又怒,试图催动神力隔绝这种窥探,却发现效果甚微。对方并非暴力抢夺,而是以一种他们难以理解的方式(融合了人皇气运、龙魂之力、万千信念以及方才与幽冥法则深度交互的“经验”),在进行着一种更高层面的“渗透”和“定义”!
“是…是关于魂魄接引、审判标准乃至部分地域管辖的权柄…”阎罗王脸色苍白地感知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发现,李渊正在试图获取的,并非核心的轮回转生权限,而是更加“基层”和“前置”的管理权,比如,如何判定一个魂魄的“罪业”与“功德”?接引魂魄的优先顺序?甚至对幽冥某些无主或混乱区域的临时管辖权!
这些权柄看似不如轮回转生核心,却是维持幽冥日常秩序的基础!李渊这是要将手彻底伸进地府的管理体系之中!
“阻止他!”秦广王怒吼,联合其他阎君,全力催动残存的幽冥本源之力,试图抗拒、驱逐李渊那无形的渗透。
一场无声无息、却凶险异常的权柄争夺,在法则层面再次展开!
…
阳间,李渊眉头微蹙。他感受到了来自幽冥的强烈排斥与反击。十殿阎罗虽元气大伤,但毕竟经营幽冥亿万载,根基深厚,对法则的掌控并非他能轻易撼动。
“哼,负隅顽抗。”李渊冷哼一声。他心念一动,那高悬于幽冥的唐民专属轮回通道骤然光芒大放!通道之中,那些被他庇护的、对他充满感激的魂魄,其精纯的信念愿力被充分调动起来,汇入他的意志之中,成为他冲击幽冥权柄的又一重助力!
不仅如此,他身后那虚幻的英灵殿、龙气井、往生台亦同时轰鸣!小轮回体系的力量被他激发,虽然稚嫩,却带着一种全新的、充满人道气息的秩序意味,与古老冰冷的幽冥法则形成鲜明对比,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互补”与“竞争”。
李渊的意志,如同一位高明的帝王,并非一味强攻,而是巧妙地寻找着地府法则因魔乱而产生的“漏洞”与“薄弱之处”。例如,那些被魔气严重污染、地府力量暂时难以完全覆盖的区域;那些因鬼差大量伤亡而出现的“管理真空”地带;甚至包括地藏王菩萨佛光净化过、暂时“中和”了地府印记的区域…
他的龙魂之力混合着信念愿力,如同帝王的旨意,开始“任命”自己的“规则”,在这些区域,魂魄的安定与否、善恶的初步判别,将优先参考其是否心向大唐、是否身负龙气印记、是否得到英灵殿的认可!这相当于在这些区域,暂时架空了地府的部分管理权!
十殿阎罗气得几乎吐血,却无可奈何。他们刚刚经历魔劫,力量大损,许多地方确实力有不逮,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渊的意志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进这些区域,打下一个个属于他的“法则楔子”。
地藏王菩萨静坐莲台,默默感知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并未出手阻止李渊,也未协助十殿阎罗。在他看来,地府过往确实存在诸多不公与僵化,李渊的插手,虽霸道,却也可能带来某种变数。只要不彻底颠覆轮回,些许变革,或许并非坏事。
良久。
李渊虚按的手掌缓缓收回。
周身那引动法则的异象渐渐平息。
他成功了。
虽然未能夺取核心的轮回权柄,但他成功地在幽冥法则体系之中,开辟出了一小块属于他的“飞地”!在这些被魔乱破坏、地府力量暂时无法完全覆盖的区域,他获得了部分的魂魄管理、秩序维护乃至初步审判的权限!这些权限将通过与唐民专属通道及小轮回体系的连接来行使!
从此,他对幽冥不再仅仅是“外部干预”,而是拥有了一定的“合法”管理权!虽然范围有限,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开端!
幽冥地府,十殿阎罗面色灰败,如同斗败的公鸡。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一部分权柄已经永久地脱离了他们的绝对掌控,虽然地盘不大,但那代表着李渊的意志,已真正铭刻在了幽冥法则之上,再也难以轻易抹除。
李渊感受着那新增的、与幽冥之地隐隐相连的微妙权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获取部分幽冥权柄,目标达成。
这不仅意味着他对大唐子民魂魄的庇护能力大大增强,更意味着,他在与天庭、与地府、乃至与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敌人的博弈中,握住了一张新的、至关重要的牌。
他俯瞰着渐渐恢复秩序的长安,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传遍四方:
“魔乱已平,幽冥暂安。”
“众卿辛苦。大唐,浴火重生之时,到了!”
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更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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